骆君摇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月离姑娘,你怎么会在南疆?”
阮月离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谢衍,谢衍朝她点了下头,阮月离才道:“我与族中几个年轻人,奉王爷之命深入南疆,在这里已经快两年了。如今算起来,我也算是半个南疆人了。”
骆君摇闻言仔细打量了阮月离,眼前的女子却是跟当初上雍阮家的大小姐相差甚远。
脸依然是从前那张脸,但却比从前更爱笑了,身姿体态也不是大家闺秀从小特意培养出来的优雅,而是有一种飒爽洒脱的味道。
肤色比从前深了一些,脸上不施粉黛,给人一种美丽,健康的感觉。
最重要是的,从前阮月离身上那种总是让人觉得望而却步的清高傲然没有了,取而代之是坦然和坚定。
她在上雍曾经那些故人若是见了,恐怕都不敢认了。
阮月离笑看着骆君摇道:“王妃不必为我担心,虽然当初刚到宁州的时候心中十分忐忑,但是现在我却十分感激当年王爷给我的机会。我很庆幸我当初做了这样的选择。”
这话是真心的,当年她接受了摄政王的安排,虽然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不甘心和愤怒,但当时她确实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要么当个平平凡凡被流放的罪人,要么嫁给姬容和亲,无论哪一个在阮月离眼中都不是好选择。
到了宁州之后,她要安顿族人,要学习许多从前十几年从未学过的东西,要为往后的生活做打算。
等她渐渐适应过来才发现,其实那些原本以为的艰难也不过如此。
两年前,阮家的其他族人已经在宁州彻底安定下来,渐渐习惯了新的生活。
阮夫人在得知丈夫死后,也终于接受了现实,转而想要替儿女张罗起婚事来了。
阮月离没有再听从母亲的安排,她态度强硬的拒绝了母亲,带着几个阮家的青壮易名进入南疆,与南疆人做起了生意。
如今阮月离已经是南疆东南部颇有名气的草药商人了。
阮月离觉得很满意,南疆民风剽悍,因为环境艰苦女子也需要参与劳动才能维持生计,因此对女子的约束并不严苛。
阮月离在南疆行走,也比在中原自在得多。
她生性聪慧,胆子也不小,一旦脱离了原本思维的束缚,倒是比寻常男子还要更能适应环境一些。
阮月离向谢衍汇报了自己这两年的成果。
她以草药商人的身份游走南疆各地,并不只和大部落做生意。一些更加偏僻,无人问津的小部落她也会不辞辛劳的去采买当地药材,用从中原运来的东西与当地人交易。
她做生意交易公平,守信诺,因此名声很是不错。
利用这两年时间,阮月离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南疆,对各地风土人情和各部落之间的关系局势也颇有了解。
骆君摇坐在一边,听着她认真地和谢衍汇报这两年收获的消息,心中也很是感慨。
“王妃。”竹屋外面,出来透气的骆君摇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阮月离从身后走了过来。骆君摇温声回头看了过去,“月离姑娘跟阿衍说完了?”
阮月离点点头笑道:“那位曲先生那里,好像有结果了。王妃不过去看看吗?”
骆君摇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左右也不过是那些事。”
见阮月离站在一边没有离开的意思,骆君摇让出了自己坐着的一半石头,道:“月离姑娘坐下说话。”
阮月离谢过,果然在骆君摇身边坐了下来。
骆君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如果是当初在上雍,我怎么也想不出你会和我一样,这样随意地坐在石头上。”
阮月离笑道:“我当时恐怕也想不到,就像我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你一样。王妃的名声,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就连在南疆也有不少人推崇不已呢。”
骆君摇懒得有些不好意思,“夸张了吧?我哪里有那么厉害。”
阮月离道:“王妃还不厉害,那这世上就没有厉害的女子了。说起来,当初是我有眼无珠,应该想王妃赔礼才是。”
当初她觉得骆君摇配不上摄政王,倒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放在心上。”骆君摇不在意地道:“你这几年,也很辛苦吧?”
阮月离笑了笑,脸上的神色有些淡淡的释然,“辛苦自然是辛苦的,阮家毕竟是戴罪之身,王爷能给我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已经是我们的运气了。现在阮家的族人都在宁州生活,大家都很好。对了,我如今是阮家的族长了。”
“恭喜。”骆君摇真心地道。
阮月离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道:“从前在上雍,我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天。阮家家主的身份虽然比不得摄政王妃尊贵,但却让人觉得很踏实,很开心。比…比什么都让我觉得高兴。”
骆君摇道:“你将阮家从危难落魄的境地拉到如今这般,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你有这样的本事,就算离开了阮家,也是阮家的损失而不是你的。”
阮月离望着骆君摇,半晌才轻声道:“多谢你,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