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也定了定神,镇定了下来。只是依然有些担忧地道:“话虽如此,但是若是他们对齐儿做什么……”
高裴道:“母亲放心,我有分寸。而且…高齐也该受些教训了。”免得下次再不长脑子闹出这些事情。
高夫人叹了口气,道:“都是娘太过溺爱齐儿了,才让他闯下这样的祸事。”
高裴摇摇头,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已晚。不过母亲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以后不再拦着他管教高齐总归是一件好事。高齐在胤安人手里也没收什么伤害,只是受点累什么的是免不了的,那也没什么就让高齐在里面多待几天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小儿子落到了胤安人手里,虽然那是他自己作的,但是高夫人还是有些担忧,一时间也没有心思睡觉,干脆拉着长子继续说话了。
“裴儿,定亲的事情,娘已经选好了日子,你看看如何?”高夫人道。
高裴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点点头道:“母亲决定就是了。”
高夫人叹气道:“娘知道你不满意这婚事,但是既然你答应下来了,以后便好好过吧。你放心,等那楚姑娘过了门,娘自然会好好教导她的,若那楚小姐是个好的,你也不要对她有什么成见。”
高裴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高夫人道,“下午出嫁的人来说,那姑娘已经醒了。我想着虽然定亲并不需要姑娘家如何出面,但是总归还是身体养好一些再说。日子就定在一一个月后吧。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去瞧瞧她吧。”
高裴再一次点头,上次陛下将他留下便问了他的婚事。话语中虽然都是安抚,但是高裴也不傻自然听得出陛下对这门婚事的满意和看重。显然,陛下很满意高家选择了这么一桩婚事,而不是去选择那些掌握着实权的高官之女或者什么声望极好的清流之后。景宁侯府虽然爵位不低,但其实除了爵位什么都没有。而陛下满意的除了对跟柳贵妃的关系,想来也就是楚家什么都没有这一点了。
高裴心中有些阴郁,并不是因为流言的事情,而是因为昭平帝。
陛下果然对于手握重兵的人防备的很紧,想到还在边关的父亲和高家麾下的那些将士,高裴也只得在心中轻叹了口气。其实高家应该庆幸有睿王的存在,如果不是有睿王挡在他们前面,或许昭平帝现在想要下手的对象就是他们了。
此时的景宁侯府也并不平静,静宁侯府也有有位小公子跟着去闹事被胤安人扣押了。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毕竟只是两个旁支的庶子而已,景宁侯也未必就放在心上。让他为了两个根本不亲近也不是自己儿子的人上门去道歉,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景宁侯府的事情是楚秋霜,之前自尽被救下来的楚秋霜昏迷了数日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楚秋霜听什么的丫头欢喜的说了自己与定远侯府的婚事之后,并没有如丫头所以为的欣喜若狂。看着坐在床上默默垂泪的楚秋霜,小丫头不解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不是好事么?”
楚秋霜看着眼前这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小丫头。这小丫头并不是她原本的贴身丫头,却一直安分守己忠心耿耿。之前外城外出了事,她身边的贴身大丫头弃她而去,事后被家里人发卖了才提上来的。不过这小丫头原本虽然不是楚秋霜的心腹,但是对楚秋霜心悦高少将军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见小姐醒过来之后不仅没有高兴,反倒是难过起来很是不解。
难道…小姐又不喜欢高少将军了么?
楚秋霜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眼前丫头茫然不解的眼神,心中无奈的苦笑。
这丫头只知道她可以遂了心愿嫁如定远侯府,却不知道…因为这样的事情嫁入定远侯府…
想起之前兄长告诉自己的父兄还有母亲一起找上门去找高家讨要公道的事情,楚秋霜忍不住想要用双手捂住脸从此再也不用见人,一种羞愧的无地自容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明明是她…是她自己生了私心,最后的后果却反倒是让高家人来承担。高家人厚道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应下了这桩婚事,就更加让楚秋霜为自己和楚家人的作为感到羞愧了。但是父兄母亲都是为了自己好,说到底,这还是自己的错。
那日高裴救了她,她心中感激不已的同时也更多了几分心动过得感觉到。如果说之前她倾慕高裴是因为前段日子相见的时候的好印象,和高少将军的英名的话。高裴救了她之后那种轻微的心动就变成了真切的对男子的倾慕。但是她知道,高裴对她其实并不满意,所以自从上次见过之后高家也再也没有了别的后续动作。她想要多一点的时间跟高裴相处,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丝机会。
但是高裴的表现却让她彻底绝望了,因为她真的看出来高裴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伤心之下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府中,伏在自己的床上痛哭了一场。
若是如此,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上雍皇城里优秀的男子只有那么几个,倾慕他们的闺秀贵女何止上百。难道那些没能成功嫁给心上人的闺秀都去死么?还不是过些日子伤心过了,听从家里的安排安安分分的嫁人。然后生儿育女管理后宅,过个十多年再见,说不定早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动和难过,只会觉得好笑罢了。但是让楚秋霜没想到的是,才到了晚间她跟高裴的流言就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其实她跟高裴总共也不过见了两面,一次就是那次跟母亲一起与高夫人还有高裴见面。还有就是那天高裴救了他。这中间能有多少事情可说?但是那些传言,好听一些的传的暧昧旖旎一些罢了。难听一些的却传的极为不堪。不止是外面,甚至连景宁侯府里面都有传说。楚秋霜之所以自杀,就是因为她听到府里的两个下人在暗地里讨论她跟高裴那样事情。言语间极其不堪还笑得十分暧昧。楚秋霜当时听了就忍不住隐隐作呕。
只有又被母亲训斥了一顿,楚秋霜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越想越难看,越想越害怕。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以后出去要面对什么样的眼光。再想到母亲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是一通训斥,楚秋霜终于一狠心在自己放心上吊了。若不是景宁侯夫人训斥了女儿之后有些后悔,专程带着亲手炖好了补品过来想要好好劝慰女儿一番,说不定要等到第二天早上楚秋霜才会被人发现,那可就真的死透了。
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再醒过来楚秋霜喉咙上的伤倒是好多了。对着小丫头摇摇头道:“你不明白。”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她确实是不明白。高少将军可是京城里多少大家闺秀都倾慕的对象啊,小姐自己也喜欢他啊。而且,以小姐现在的名声,不嫁给高少将军又还能嫁给谁呢?
“霜儿。”景宁侯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盅刚炖好的补汤。看着女儿坐在床上,不由得瞪了丫头一眼道:“怎么回事,小姐才刚醒怎么不让她好好躺着?”
楚秋霜摇摇头,声音还稍微有些低哑,“母亲,是我自己躺累了。”
景宁侯夫人笑道:“也是,都躺了这么多天了,起来坐坐也好,娘给你炖了你最喜欢的燕窝银耳汤,快来尝尝。”
楚秋霜摇摇头,道:“女儿没什么胃口,一会儿再喝吧,谢谢娘。”
景宁侯夫人也不勉强,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还有一丝责怪,“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你可怎么活啊。”
从楚秋霜自尽,景宁侯夫人心中就觉得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才将女儿逼上了绝路。在高家表现的那么激烈,其实未尝没有想要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的想法,将错误都推到高家身上,万一女儿真的救不回来,也不必自己承担逼死了女儿的愧疚感。这并非是因为景宁侯夫人不疼爱女儿,不过是人的本能反应罢了,有些自私,但是却是有不少人就是这样。而另外一些人则是习惯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很难说到底是哪一个更好一些。
楚秋霜垂眸,低声道:“是女儿的错。”
景宁侯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背道:“好好养着,现在都好了。等你身体好了咱们就跟高家定亲。只要订了亲,安歇流言蜚语慢慢的也就散了,时间久了谁还记得这些,那些人只会羡慕你有了一个好夫婿。”
楚秋霜的手颤了颤,低声道:“母亲,和高家的婚事…就算了吧。”
景宁侯夫人手一顿,看着女儿皱起了眉头,那神色倒像是在问女儿是不是睡坏了脑子,“你怎么会这么想?霜儿,之前咱们两家只是暗地里相看了一下,看不中也就算了。但是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除了高裴谁还愿意娶你?你不是也中意高裴么?你若是不想嫁给了,之前你怎么不知道避嫌呢?”
楚秋霜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景宁侯夫人道:“你年纪还小,不要意气用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高家也同意了不是两全其美么?”
一滴眼泪从楚秋霜眼角划落,楚秋霜双手抓着身前的锦被道:“娘,我这样嫁入高家有什么意思?这样靠算计得来的婚姻…高将军只会在心中看不起我罢了。我只是想要跟他说几句话…为什么会这样?祖母说得对…女子真的不能做逾越本分的事情。娘,现在这一切都是女儿自己的错,女儿自己承担。”
景宁侯夫人脸色一白,听到最后一句立刻高声道:“自己承担?你想怎么承担?!”
楚秋霜道:“我去家庙为景宁侯府祈福,终身不嫁!”楚秋霜年纪小的时候是跟着自己的祖母跟前长大的,老太太总喜欢在楚秋霜面前唠叨什么女子本分,三从四德,女戒女则之类的东西。以至于楚秋霜虽然是景宁侯府唯一的嫡女,生母又是柳贵妃的亲侄女,柳侯亲生女儿,但是她的性格却半点也没有柳家人的跋扈骄纵和侯府小姐的傲气。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拖延了高裴送她回去的时间,想要跟高裴私下说几句话。但是这后果却实在是惨烈。
或许祖母当初教导的那些真的是对的,女子就该安分守己,不要妄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现在她既然已经遭了报应,就不要再拖别人下水了。她也不希望自己在高裴眼中留下一个工于心计的印象。
“胡闹!”景宁侯夫人怒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终身不嫁?你要让你爹,让景宁侯府的颜面往往哪里搁?这婚事已经定下了,过几天高家就会来下定,你也别折腾了,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楚秋霜道:“高家怎么会愿意娶我这样的女子,母亲,高裴救了女儿的命!我们不能…不能反过来害他。”
景宁侯夫人道:“你既然不想害他,当初为何要拉着他说话还被人看见?现在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霜儿,你急着,这桩婚事已经定了,无论如何你也得嫁过去。”
见楚秋霜惊愕地望着自己,景宁侯府不由得有些心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轻叹了口气,道:“霜儿,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咱们出嫁和柳家。娘也是为了你好,娘不是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既然不想让高裴恨你,当初怎么不小心一点呢?”
“楚家和柳家?”楚秋霜怔怔道,突然仿佛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景宁侯夫人的衣袖焦急地道:“娘,这是是有人故意闹大的对不对?是…是我爹?不,是柳家的人,是外公是不是?”
景宁侯夫人有些黯然,却没有反驳女儿的话。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他是我的亲外公啊。”楚秋霜忍不住道。
景宁侯夫人轻叹了口气,伸手轻抚了一下女儿有些凌乱的发丝,“你外公…高裴是个很好的夫婿人选,嫁给他你不会受苦的。”
楚秋霜看着她,轻声道:“娘亲,那如果我真的死了,没有醒过来呢?”
景宁侯夫人脸色微变,片刻后方才道:“那楚家会将你的牌位嫁入高家。你知道的,未出嫁而夭折的女子,是不能葬入娘家祖坟的。”楚秋霜终于呆住了,似乎从来不知道一直温柔慈爱的母亲会给她如此无情的答案。如果能够可以,她当然愿意嫁给高裴。但是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以这样的方式嫁进高家,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来面对高家的人。
景宁侯夫人见她沉默不语,拍拍她的手背慈爱的道:“好孩子,你爹,你外公不会害你的。高家的人品还是不错的,他们既然愿意娶你,以后进了门定然不会让你受苦的。”
楚秋霜抬起头来,沉声道:“母亲,外祖父放出那样的流言,从头到尾就是想要和高家攀上关系吧?”
景宁侯夫人不语,楚秋霜苦笑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柳家的那些表妹和姨母们,论关系他们还更近一些吧?外祖父就不怕我嫁过去之后胳膊肘往外拐么?”
景宁侯夫人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外祖父没想过?若不是你七妹不在京城,八妹九妹又不堪造就,哪里有你的份儿?你以为高裴那么好算计么?若不是…”
楚秋霜脸色突然一白,定定地望着景宁侯夫人,颤声道:“母亲…难道,难道那天在城外的事情也是……”
景宁侯夫人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看着女儿刹那间如死灰一般的脸色,怜惜道:“霜儿,听娘的话别想那么多。”
楚秋霜摇摇头,抓着景宁侯夫人的手问道:“父亲和大哥,事先知不知道这件事?”
景宁侯夫人一愣,看着女儿眼中闪动着一种怪异地道光芒。就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能够救命的东西,却又畏惧那救命的绳子可能是一条会咬人的蛇一般。景宁侯夫人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是本能地轻声道:“不,你父亲不知道。”
楚秋霜身子一软,仿佛用关了全身的力气的一般倒进了身后的靠枕里。
“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景宁侯夫人焦急的道。
楚秋霜含泪道:“父亲不知道…但是大哥是知道的吧?好好地,外祖父怎么会关心我什么时候出城去还愿?如果…如果那天出了意外,高少将军没有救我,他们是不是就看着我……”那天他是真的吓到了,她也是侯门贵女,从小跟着景宁侯府老夫人跟前长大的,并不是什么一点心计都不懂的小姑娘。那天那些人是真的对她怀着恶意的,也是因此她对在那个时候出现救了她的高裴感激涕零,一往情深。高裴救得不仅仅是她的人,更是她的命啊。如果那天真的出了什么事,她的名声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那些人不会同情她的遭遇,只会嘲笑她,指责她,编出无数不堪的段子来当成是无聊时候的话题笑叹。
楚秋霜望着景宁侯夫人,喃喃道:“高将军救了我的命啊,母亲,我们景宁侯府真的是惯会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么?”
景宁侯府脸色一变,原本温柔的面容突然有些僵硬而扭曲。厉声道:“谁教你说得这些混账话的?!”
楚秋霜心中一颤,连忙低头道:“没…我胡说的。母亲,我口不择言,您别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景宁侯夫人方才道:“罢了,你是个大家闺秀,要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免得以后被人嗤笑,好好休息吧。原本我想着等你身体好些了让高将军来看看你,既然你还是不舒服,那就罢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楚秋霜目送景宁侯夫人离开,她清楚的感觉到母亲对她冷淡了许多。
其实,这些话并不是她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小时候祖母就不太喜欢她接近母亲。她才小小年纪刚开始识字,祖母就天天让丫头给她念书,念得都是写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祖母还时常私下里念叨母亲,说她忘恩负义云云。楚秋霜也知道,母亲只是父亲说得继室,甚至她的兄长原本也是景宁侯府的庶子。母亲虽然如今看着出身显赫,贵妃侄女,柳侯长女,但是二十多年前柳家却并不显赫。如今独宠后宫的柳贵妃在当时的王府里连个侧妃都不是不过是个侍妾罢了。
当时柳家才刚刚起来一些,但是在上雍皇城却算不得什么。柳家子嗣极多,一个女儿根本就不受重视。一次柳家在外面得罪了一个极有权势的权贵,当时的昭平帝正在韬光养晦根本不敢得罪那些先帝信任的重臣。最后只能将才年方十二的柳氏送给人家当侍妾做赔礼。柳氏自然百般不愿,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却还是逃跑了出去。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外出游玩的安德郡主救了回去。当时安德郡主尚未及笄,心底仁善。柳氏不愿意再回柳家,便留在安德郡主身边做了丫头。最后甚至跟着安德郡主陪嫁到了景宁侯府。
谁也想到,安德郡主嫁入景宁侯府还不到一年,柳氏竟然就跟景宁侯发生了私情。当时的侯府老夫人险些要打死柳氏,却没想到柳氏竟然又跟柳家恢复了关系。彼时昭平帝已经登基,柳贵妃正风光得意。柳家立即向景宁侯府施压,景宁侯本人也护着柳氏,景宁侯府老夫人只得作罢。但是即便是如此,碍于睿王府的关系,昭平帝也没能下令让景宁侯纳了柳氏做正式的侧室。说是侧室不过是个侍妾罢了。
不久之后,前代睿王病逝,又过了一两年安德郡主病故。至此柳氏才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成为了景宁侯府的夫人。但是景宁侯府那位拗不过儿子的老夫人,终其一生也没有跟这个儿媳妇说过一句话。一直到七八年前老夫人病故,楚秋霜才回到了景宁侯夫人身边。
楚秋霜记得祖母身前总是念叨安德郡主是如何端庄美丽,高贵娴雅容光照人,又是如何的孝顺能干,是景宁侯府天大的福气才求来的好媳妇。如果不是当年老景宁侯跟前代睿王打小的交情和战场上同生共死的情谊,睿王府根本不可能将安德郡主下嫁。如果景宁侯跟安德郡主夫妻和睦,景宁侯府必然会光耀门楣,威风赫赫。而不是娶了一个身份低微,以色媚主的女人,一辈子蜗居在京城里虚度年华。就因为这个心结,老景宁侯夫人到死都没有原谅儿子和儿媳妇。
小时候老是听这些,楚秋霜是有些烦的。不管怎么说,母亲总是她母亲,别人再好她也是向着自己的母亲的。更何况母亲温柔娴静,她们侯府也是一家子和睦温馨,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听祖母骂自己的生母,她怎么会高兴了。知道现在楚秋霜才知道,祖母的那些话,她还是听进去了的。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出口伤人,戳到了母亲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心事。
提起母亲难堪的过往让母亲伤心,楚秋霜心中很是愧疚。但是在心中也忍不住有些苦涩地笑道:“也许祖母说的没错,我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她不想那样做啊。那天从茶楼跑出来哭了一场,其实她就已经绝了想要嫁给高裴的心思了。至于自己的那点思慕,谁在乎呢?过个几年大概也就忘了。但是现在……
“来人。”
门外的小丫头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走了进来,“小姐,你有什么吩咐吗?”
楚秋霜沉吟了片刻道:“你让人去悄悄去暗地里送个信,就说…我想见十三舅舅。”说这话的时候,楚秋霜有些忐忑。其实,她跟柳浮云根本不熟。小时候她从来没有跟柳家人来往过,祖母过世之后她的性格跟柳家的姑娘也玩不到一起去。女子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柳浮云这个跟她母亲根本不是一个娘生的舅舅了。
小丫头有些为难,“小姐,夫人刚刚吩咐让您好好养病。定亲之前哪儿也不许去,也不许见任何人。”
楚秋霜心中一沉,果然是知女莫若母。身为母亲的景宁侯夫人自然清楚自己的女儿的性格。看似温婉和顺,但是下定了决心做什么事情却不会轻易放弃。若是真的和顺,她又怎么会想要亲自去向高裴表白?
楚秋霜皱眉,沉吟了片刻方才轻叹了口气道:“算了,你想下去吧。”
“是,小姐。”
高小胖忧伤的望着眼前眼前重重的一筐碎石发呆。他们现在正在京城附近的一个采石场里,而任务就是将那些废弃的石料砸成碎石运出去。胤安人不肯放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好吃好喝的白养着他们。特别是这群少爷还格外挑食的情况下,被惹急了胤安护卫统领原本是打算将他们扔去挑夜香。最后还是承天府的人好说歹说,才换了一个比较干净体面的工作。
干净体面个屁!
才赶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的手磨出了血泡。穿着粗布短打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了,一股怪异的汗臭味。在这些平时你熏香尚且觉得不够的纨绔世家公子们眼中,这种味道也不见得比夜香好多少。更不用说什么腰酸腿疼,肩痛手痛之类的,总之是没有一处舒服的。
再有就是吃饭的问题,在军营中这不吃那不吃的少爷们这次终于不挑食了。因为他们没得挑,这里只有粗粮做得大馒头和连油星都看不到菜,以及跟盐水差不多只飘着几根青菜叶子的汤。不吃也没关系,活必须照常干。敢蹲在地上耍赖偷懒什么的,胤安人倒是也不会打他们,就是饿肚子。饿上几顿就老实了。
在这里蹲了两三天之后,高小胖忍不住有些绝望的想:是不是大哥终于嫌弃他,再也受不了他,所以决定将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做什么呢?还不走。”颜锦庭从他身边路过,伸手推了他一下道。
高小胖幽幽地望了他一眼,道:“兄弟,我对不起你。”
颜锦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脑子晒出问题了还是被山上绷下来的石头打了?”
高小胖叹了口气,忍不住捂住咕咕叫的肚子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颜锦庭想了想道:“胤安人总是要走的,他们总不敢杀了我们,或者把我们抓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高小胖连忙抬起装满了碎石的筐子往外走,一边道:“难道他们真的不管我们了?”
颜锦庭耸耸肩道:“谁知道呢。不然你现在有什么办法?”
高小胖四下看看,低声道:“要不,咱逃走吧?”
颜锦庭斜睨了他一眼,道:“带着你?你知道昨晚逃走被抓回来的人是什么下场么?”
闻言,高小胖不由得抖了抖,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建工的几个胤安士兵,连忙低头干活。
昨晚有几个自恃艺高人胆大的家伙意图逃跑,被抓回来之后直接被扔进了猪窝里,早上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臭气难闻不说,还没有衣服换,没有饭吃,活儿照干。
据说,下一次若是再被抓到,就不是扔进猪窝那么简单了。
虽然没说具体会有什么惩罚,但是高小胖觉得自己并不想要尝试。
费力的将一筐碎石倒进了运碎石的马车里,高小胖抬头看到远处有人过来。而且,好像不是胤安人。
顿时兴奋起来,“颜老三,有人来了!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颜锦庭抬眼望过去,微微皱眉道:“承天府的人,还有…你大哥。”
高小胖眯着眼睛仔细看,果然在那群人中看到了他大哥。
高小胖感动的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觉得大哥的身影竟然是如此的高大威武,玉树临风过。”
颜锦庭抽抽了嘴角,难得理会他抽风的行为。
很快,那群人已经策马到了跟前。
“大哥,救命啊。”高小胖叫着就想要往正在下马的高裴扑过去。两把交叉挡在了他面前。
高裴皱着眉打量了弟弟一番,四肢俱全,活蹦乱跳,很好。
跟高裴一起来的还有陆离,百里胤和跟来凑热闹的谢安澜。
旁边还站着宇文纯和不知道是不是来看热闹的兰阳郡主。
看来双方的大佬都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不出面。事情让年轻人来解决,只是最后会怎么解决就要看情况了。宇文纯含笑对陆离等人道:“高将军,两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并没有恶意伤害各位少爷。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百里胤道:“什么条件,三皇子才肯放人?”
宇文纯笑容纯善,“条件我们已经开出来了。”
百里胤道:“那就是没得谈了,如此的话这些人还要劳烦贵国照看一段时间。我们会每天派人来查看他们是否安然无恙的。毕竟他们纵然胡闹却没有伤到贵国一个人,如果他们在贵国手上出了什么意外……”
宇文纯道:“百里大人尽管放心,我国就算真的要铲除异己,也不会选这些人的。”
这种站在这里被人讨论自己的命运的感觉真讨厌!高小胖在心中默默问候了宇文纯的祖宗十八代之后,扭头就走。既然不是来就他的,爷还是回去努力干活吧。高小胖在心中哀怨地道。
宇文纯含笑瞥了他一眼,对众人道:“几位想必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不如进去见识一下?”
“……”见识你胤安怎么折磨我东陵这些不成器的纨绔么?
一行人进了采石场,这个地方自然不会只有这些纨绔子弟,更多的还是真正的才是工人。只是双方一看就知道截然不同。虽然现在都传的差不多,但是这些纨绔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胤安人也怕真的将他们弄死了几个不好交代,所以只让他们做一些没什么危险的诸如砸碎石和搬运碎石这样的简单工作。但是即便是如此,也将这些人折磨的不轻。
谢安澜没有去掺和陆离和百里胤与宇文纯打机锋的过程,而是好奇的参观这些公子哥儿们的惨状。这些公子哥儿在自己如此凄惨落魄的时候看到一个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站在那里悠然的看着他们,心中顿时升起十二万分的嫉妒和仇恨。
其中一个甚至还往谢安澜的脚下扔石子,意图让她能够当众摔个四脚朝天。
谢安澜淡定地将石子踩在脚下,挑眉看着那一群蹲在地上的年轻人。都这样了,还不安分,到也算得上是勇气可嘉。
高小胖鬼鬼祟祟的凑过来,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谢安澜笑眯眯地道:“来看看你们啊,这两天过得好不好?”高小胖顿时垂头丧气,没好气地低下了头道:“你看我像是很好么?”
谢安澜道:“我之前开给你的减肥药方好像一直没有效果,不过你要是能在这里待满两个月,我估计能有奇效。”
高小胖恨恨的等着她,谢安澜摸摸鼻子道:“我是认真的。”
高小胖痛苦的揉着肚子,“我好饿,你带吃的了没?”
谢安澜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来一包干肉脯,“要么?”
若是往日,高小胖连看都不会看这玩意儿一眼,但是在已经两三天没有沾到一丝荤腥的现在,高小胖的眼睛立刻就绿了。哧溜了一下口水,也顾不得自己手上满是灰尘,高小胖抓过来就往嘴里塞,还不忘警惕的看看四周。发现他们是背对着外面,而那些守卫也没有注意着这边,才松了口气吃的更加凶猛了。
谢安澜有些同情的看着这孩子,“你也别怪你哥不救你,胤安人咬死了要家主亲自道歉。哦,意思就是…你们家至少得是你爹亲自上门道歉才行。”
高小胖呆了,“我爹?”他爹远在边关啊,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情回来?就算回来,他爹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也不是道歉,而是狠狠地抽他一顿。
“那…那我该怎么办?颜老三怎么办?”颜锦庭没爹,他自己就是家主。不知道他自己道歉有没有用?
谢安澜道:“颜锦庭其实现在就可以出去,不过他好像没这个打算。你之前还老骂人家,现在看看,人家还肯陪你在这里做苦力,算是很够义气了。”高小胖翻着白眼道:“够不够义气我不知道,但是想要颜老三向胤安人低头,还是别想了。”
嗖地一声,一道破空的风声朝着高小胖袭来。谢安澜一抬手,手中的匕首极快的斩下。一声轻响之后,一颗碎石头被打落到了地上。高小胖愤怒地四下张望,“谁!谁敢偷袭小爷!”
“让你们在这里是干活的,不是聊天的!”兰阳郡主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们。
高小胖轻哼一声道:“本公子说几句话怎么了?监工的都没管你多管什么闲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说什么?!”兰阳郡主大怒。
高小胖抬头挺胸,傲然道:“本公子这么大声音你都听不见了,是不是年纪打了耳鸣啊。你脾气这么暴躁,该不会是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吧?老女人1”
“放肆!”兰阳郡主手中鞭子一展,朝着高小胖抽了过来。其实兰阳郡主年纪并不大,只是长相比较成熟而已,而且她的肤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看上去自然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但是对女人来说,无论多年轻的女人都不能容忍别人说她老!
高小胖连忙后退,“老女人!被本公子说中你就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胆大!”兰阳郡主怒不可遏,“本郡主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高小胖怎么可能束手就擒,抓过身边走过的人筐中的碎石就往兰阳郡主身上砸。兰阳郡主挥动着鞭子将那些石子挡开,不想却搏击了旁边经过的行人。这些公子少爷们早就被这些繁重的劳作折腾的肝火旺盛了,再被石子打到顿时火冒三丈。
抄起地上的石子就往来处砸了过去。
“混蛋!竟然敢打本少爷!本少爷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老女人!仗着身份在爷的地头上撒野,也不看看你小爷我是谁!”
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幕,谢安澜也忍不住有些傻眼了。
兰阳郡主连续被袭击,虽然她武功不错也被弄得手忙脚乱。所幸这些人也还有分寸,用的力气都不算大,选的暗器也都不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不远处终于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厉声叫道。
“风紧,扯呼!”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原本还在扔东西的人立刻作鸟兽散。
谢安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还扯呼,就这么一点破地方,想扯到哪儿去啊。
宇文纯等人闻讯也立刻赶了过来,就看到一群纨绔正无比乖巧的蹲在地上敲石子的敲石子,搬运的搬运干的不亦乐乎。只有兰阳郡主一身狼狈,脸色铁青的站在一边气得发抖。
宇文纯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低头,继续专心致志的干活。
兰阳郡主怒道,“堂兄,这些混蛋太过分了!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宇文纯道:“谁干的,站出来。”
众人低头,继续专心致志的干活。
“……”
“有他!”兰阳郡主一指高小胖,道。
高小胖翻着白眼,没好气地道:“你别血口喷人,就算本公子说你是老女人,你也不能诬陷本公子啊。谁看见本公子砸你了?好好地,本公子砸你干嘛!?”兰阳郡主愤怒的用手中长鞭一指众人,“你们说!”
众人依然低头,十分专心致志地道干活。仿佛他们砸的不是碎石头,而是里面藏着宝玉的原石一般细致。
兰阳郡主恨恨的跺脚,指着谢安澜道:“你…你说!”
谢安澜摸摸鼻子,抬起头来叹息道:“啊,我方才好像看到一只五彩的鸟儿从天上飞过去了,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百里公子,你看见了么?”
百里胤忍着笑,道:“在下好像看到了一点,可惜只是惊鸿一瞥没能看到那鸟儿长什么模样。”
谢安澜惋惜地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是么。”百里胤煞有介事的点头道。
兰阳郡主气得愤怒的尖叫起来,谢安澜淡定的往一边挪了挪。暗地里高小胖对他呲牙一笑,谢安澜无语。要得意你也等一会儿在得意,你当这么多人都没长眼睛么?
“好了,兰阳。”宇文纯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也没有受伤,这事儿便罢了。”
兰阳郡主怒道:“休想!我要抽死这些混蛋!”
陆离淡淡开口道:“三皇子,若是我国的人在贵国手中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只怕要请摄政王给我们一个交代了。三皇子可是保证过他们的安危的。这次是他们做错了事情,陛下将他们交给贵国处置。但是他们罪不至死。还望三皇子莫要让我东陵上下以为胤安皇室的威严和承诺只是一句空话。”
宇文纯神色微变,沉声道:“陆大人尽管放心。本皇子承诺了的事情绝不会失言,兰阳,你先回去。”
“我凭什么听你的?”兰阳郡主不屑地道。
宇文纯道:“还是你希望我去跟伯父说?”
提起宇文策,兰阳郡主立刻安静了许多。只是恨恨地瞪了众人一眼,拎起鞭子转身要走。只是刚转身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鞭子朝着高小胖抽了过去。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人影挡在了高小胖前面。高裴一只手抓着鞭子,淡淡道:“兰阳郡主,舍弟若是有什么不是,自有高某教导,还请郡主自重。”
兰阳郡主轻哼一声,抽回了鞭子愤然而去。
看着兰阳郡主愤然而去,宇文纯沉声道:“各位,咱们还是出去说罢。”
其他人自然也不在意,高裴拍拍高小胖的脑袋示意他安分一旦,也跟着走了出去。走在最后的谢安澜朝着高小胖挑了挑眉,高小胖咧嘴一笑抱拳感谢谢安澜仗义出手。
谢安澜笑看了这些年轻人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出了采石场,宇文纯才开口道:“陆大人,你们的提议本皇子可以代替摄政王伯父答应下来。不过,。你们真的能做主?”
陆离淡定地道:“既然我等来了,自然可以做主。陛下不会管此事,曾大人吩咐了,此事一切由我全权处理。”
宇文纯道:“取消各家家主亲自出面道歉的条件可以,但是如果两国比武之前贵方做不到承诺上的事情……”
陆离道:“所有被抓的人没加赔偿贵国五万两白银,承天府府库再出一百万两,作为对贵国的赔偿。另外,两国比武,我东陵第一局放弃认输。”
宇文纯笑道:“这个条件倒是十分不错,想来摄政王皇伯父也能够接受。”前面赔偿多少银子不是重点,最后一条才是真正的好处。
陆离道:“那么,按照约定…也请贵国先将这些人放出来。”
宇文纯挑眉,百里胤补充道:“三皇子放心,两国比武之前,这些人绝对不会出现在京城的任何大街小巷。我们不需要的人选,会暂时将他们扣押在承天府大牢,如何?”
宇文纯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道:“一言为定。”
宇文纯竟然这么爽快答应了陆离等人提出的条件,谢安澜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有明白过来,让出一场比武的输赢这个条件真的是非常的优厚,即便是宇文策亲自跟昭平帝谈,也未必能有如此优厚的条件。毕竟,有的时候一场的胜负就可能关系道全局的输赢。另外,胤安人应该也是对自己十分有信心,才会这么容易答应下来。
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宇文纯也不啰嗦直接带着胤安人都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布衣狼狈不堪的纨绔从采石场里面争先恐后的奔了出来。原本以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苦尽甘来,然而……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众人看到的却是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巡防营官兵,以及他们手中寒光熠熠的弓箭。
高裴站在一边,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们道:“给你们一个机会,跑到最后十名的人…”高裴一抬手,嗖嗖嗖,几十支羽箭齐刷刷的射了过来,最近的一支竟然刚好射到某人的鞋尖上,差一点就要射到脚上了。
原本闹哄哄的门口一片安静,片刻后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朝着门外的大道狂奔而去。
后面的巡防营的官兵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谢安澜好笑的看着不远处那些跑得跌跌撞撞的倒霉蛋,突然想起了曾经的青葱岁月。
“高将军,高小胖不会…”直接跑断气吧?
高裴道:“无妨。”
好吧,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百里胤有些担心,“陆兄,这行么?”万一到时候真的还没打就输出去一场比赛而导致最后东陵输了。就算他出身不凡,百里胤也觉得自己没什么活路了。
陆离漫不经心地道:“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
陆离道:“我有什么办法,上面不想办的事情随手往下面一扔。陛下扔给曾大人,曾大人扔给我。”
谢安澜十分同情陆离和百里胤,并且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上面的人一句话,下面的人跑断腿啊。前世她们也不是没遇到过那种上面的人乱指挥的事情,不过狐狸窝的后台还是比较硬的,这种情况也就比较少见。一些倒霉一点的同行,因此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的。
谢安澜道:“其实…就拖到胤安人离开也无所谓吧?”安歇纨绔子弟多吃点苦真的不是坏事。
百里胤苦笑道:“他们到时候未必就真的会遵守承诺放人。万一再在那些人身上做点手脚什么的…还有那些权贵,现在嘴里说着不肯低头,真到出了事之后……”到时候肯定是要有人背锅的,那些人大概不敢埋怨昭平帝,但是别的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就不好说了。
谢安澜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百里胤拱手道:“高将军,无衣公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高裴点头道:“分内之事。”
谢安澜悠然的摆摆手道:“我就是凑个热闹。”
高裴看了一眼谢安澜道:“无衣公子能力卓绝,不必妄自菲薄。”
谢安澜嘿嘿一笑,摸摸鼻子道:“人都跑远了,咱们该追上去了。”
高裴点点头,翻身上了停在一边的骏马。谢安澜也跟着跃上另一匹马,对两人挥挥手笑道:“两位,回头见。”
百里胤点头道:“两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