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琰一边喝着茶,一边叹息道:“这次大哥出门的时候,当真没想到竟是永别……九弟这次出门,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容瑾心中冷笑一声,扬眉道:“危险?谁不长眼敢来得罪本公子?何况,本公子也不是那么好凑热闹的人,哪儿热闹往哪儿钻。”
容琰也不觉得被容瑾刺了有什么不悦的,含笑道:“九弟说的是,不过以后出门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外面终究是不如京城里安全。”
虽然容璜的事情可能跟容瑾没什么关系,但是对于容瑾一出京就不见人了人影,容琰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皇室中人总是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偶尔有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便会觉得格外的不对劲。
容瑾冷笑道:“多谢四哥关心,本公子也不是吃饱饭没事震天往外跑的?”
众皇子脸色不由得有些古怪了,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容瑾离京的时候西越帝责骂他们的话。父皇言里言外的意思竟都是因为他们这些做兄弟的挤兑容瑾,才让他一怒之下跑出去的。众皇子顿时觉得格外的冤枉,就算他们有心挤兑容瑾,但是当天容瑾还没来得及让他们挤兑就跑了吧?等到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京城里各种流言已经议论纷纷,而九皇子却已经挥挥手走的不见人影。倒是他们这些做兄弟的枉做小人。
“启禀各位王爷,宫中的使者来了,王妃请各位王爷出去接旨。”质王府一个管事急匆匆的前来禀告。众人一怔,不由对视一眼心思各异。蒋斌刚刚穿过旨意回宫去了,怎么这会儿又来了?还是父皇又有什么想法?
顾不得多想,众人连忙整了衣冠出门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悼恭太子嫡长子容淮,朕之嫡长孙,人品贵重,慧敏诚孝,今太子薨逝,朕心怜之,晋为亲王,号秦……钦此!”蒋斌念完了圣旨,将明黄的卷轴一合,恭敬的送到质王世子和质王妃跟前,笑道:“秦王殿下,恭喜。”
质王世子捧着旨意泪流满脸,“孙儿多谢皇祖父垂怜。谢陛下隆恩。”
蒋斌连忙扶起他道:“陛下说了,太子虽然薨逝了,但是秦王殿下却还有祖父和叔父们在。殿下当好好孝顺太子妃,为陛下和西越分忧才是。”
“孙儿谨遵皇祖父教诲。”质王世子,这一刻起便该称为秦王,恭敬的答道。
蒋斌也不敢久留,说了几句恭贺的话便转身告辞了。
质王府里,一时间一片寂静。众皇子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难看。一个已故的太子的儿子,而且还是众皇孙中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孙辈中的第一个亲王,这样的身份已经足够容淮与任何一个叔叔相提并论了。要知道,别说是皇孙,就是皇子里,十皇子和十一皇子还没封王呢。
离了质王府,容瑾和沐清漪并肩而行走在已经有些空荡荡的大街上。沐清漪侧首看了容瑾一眼,含笑道:“怎么了?心里不高兴?”
容瑾轻哼一声。沐清漪笑道:“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十九岁就封了亲王,容淮三十多了才封亲王。他爹是太子,你爹还是皇帝呢。”这些皇子,就是想要的太多了,别人比他们多一点儿就觉得不乐意,其实他们明明得到的比别人多得多啊。
容瑾轻哼,不悦的斜睨着沐清漪道:“清清以为本公子是在为这件事不高兴?”沐清漪耸肩笑道:“难道不是?你不是从质王府出来了才不高兴的么?”
容瑾不悦道:“本王才不管他封容淮什么呢,本王是在想……果然不该抱有什么幻想!”沐清漪沉吟片刻,微微叹了口气。难怪容瑾自个儿暗中养着兵马想造反呢,从一开始西越帝就没有见容瑾算到可能继位的人选中去,连个机会都没有想要给他。所以即使容瑾已经进入了朝堂,即使容璜死了西越帝需要人出来平衡局势,却也没有想过容瑾,而是选择了扶持本来应该要倒下去的容淮。
容淮,容瑄,容琰,依然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从一开始,西越帝就将容瑾排斥在了权利之外。
“权利真的这么重要么?”沐清漪忍不住轻声问道。
容瑾毫不避讳的拉着她的手,淡笑道:“当然重要,如果权利不重要的话……清清,顾家怎么会没了?你我怎么会如此的步步小心不得自由?”如果有权利的话,当初母妃怎么会入宫?怎么会芳年早逝?如果有权利的话,他不会七八岁之前连话都说不清楚,他不是八岁以后一次一次的挣扎在生死边缘,而此时,他也不会委屈清清只能改名换姓易装为男子留在自己身边。
容瑾不是虚怀若谷,视权势如粪土的人。他是天家皇子,权利二字早在他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没有权利,他什么都不是,他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护不住自己自己想护的人。终有一日,他会站在这个天下的最顶端,将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
沐清漪眼神微闪,轻声叹了口气。容瑾说的不错,即使没有容瑾,她也不会跟大哥一样放开仇恨之后便从此云游天下不染俗世。从来,顾云歌都是一个俗人,所以她才会跟容瑾走到一起。想起自己在彭城对那些江湖中人对容璜的狠戾,沐清漪霎间也觉得自己突然而起的怜悯有些可笑。
“清清后悔了么?”容瑾问道。
沐清漪摇头,低声道:“不,你助我复仇之恩,我佐你盖世功勋,成全你不世野心。”容瑾不是甘于平淡的人,他若是甘于平淡的人就不会有现在的豫王,天阙城主和云隐公子。这世上也出了父母兄长,也没有比容瑾待她更好的人,她愿意成全他的雄心壮志。
大街上本就没有什么人,沐清漪说话的声音极低,若不是容瑾站得近也未必能够听得清楚。但是沐清漪所说出的内容却让他无比的愉悦,就连刚刚因为西越帝突然册封容淮打乱了布局的郁闷也荡然无存了。
“清清说什么恩,本公子听不懂呢。”容瑾笑眯眯的道:“本公子是清清的,清清也是本公子的,自然是要跟本公子一起的了。”
容琰一边喝着茶,一边叹息道:“这次大哥出门的时候,当真没想到竟是永别……九弟这次出门,没遇到什么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