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忽地把手中的长辫向后一甩,猛地又转向了何意如。
“太太,您既然想知道三年前便曾经有过大房亲生骨肉一事,雀儿现在便告诉你,那会子确有人怀上了大房少爷的骨血,只可惜那人命贱福薄,不配怀上钟家的种,因此只怀胎数月,便一尸两命,带着大房的骨肉归了西,所以太太自是无缘得见。说起来,若那贱人当初真能生下大房的骨肉,那孩子今天倒已三岁有余,想来要叫三少爷一声父亲,也完全能够了!”
雀儿这番话乍一出口,整个会客厅里先是一阵低低的惊呼,继而又迅速变得安静下来。
钟礼两只眼睛瞪着,满脸惊诧之色,用手指着雀儿的脸蛋,声音竟有些气得打颤。
“你这个丫头,当真是疯魔了不成。便是我不肯答应娶你为妾,你也不至于便要造出这么大的口孽,竟连死人活人的谣一起都造了出来。”
他话说至此,干脆转过身来,朝向厅中众人。
“方才她口中所说的一尸两命之人,若说起来,大家或许还会记得,便是其时大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斑儿。”
角落里的钟信却忽然间开了口。
“这斑儿我是记得的,当时泊春苑上下都说她得了脏病,死了后便紧着送到炼人厂去,因大哥派了我跟着,故此记得很是清楚。”
钟礼点点头,“老七说得不错,那斑儿便是大哥房里的丫头,因我常常去泊春苑与大哥对棋,那会子便天天能见上几面。因见她天真活泼,心灵手巧,又正是我心中喜欢的那种温柔的女子,我竟便…喜欢上了她。”
说到此处,钟礼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夹杂着悲伤与甜蜜的怀念之情。
而一边的雀儿,却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睛里竟似要喷出火来。
钟礼又接着道:“我知道斑儿其时心中,也对我有了好感,平时大哥在时,她便默不作声,只小心服侍。若没了他人在时,才会和我小声说上一会子知心话来。她人既温柔,手又极巧,见我最爱下棋,竟自己亲手偷偷雕了个木棋盘予我,至今我尤记得在那棋盘一角,有个小小的礼字,当真是用心良苦。”
钟礼说到此处,言语竟不自觉变得温柔起来,嘴角也隐隐现出一丝微笑。
一边的雀儿却忽然冷笑道,“只可惜这棋盘虽然好看,却和雕它那个贱人一样,也不过是块腐木罢了,到最后还不是一身腥臭,都在那炼人场里烧成了灰!”
钟礼脸色骤变,怒道:“为何你偏要如此恶毒,说话间便要诅咒于她?要知道,不管你如何造谣生事,我钟礼可以对天发誓,我和斑儿当年发乎情而止乎礼,我没有因为她是个丫头而想占她的便宜,她也没有因我是钟家少爷便要攀什么高枝,勾引于我。至始至终,我和她都是清清白白,从未有过男女之事。至于我在外面学堂期间,究竟又发生了何种不可测之事,以至于她有了身孕,我实是一无所知。”
钟礼话音刚落,雀儿却忽然笑了起来。
“一无所知……好一个一无所知的三少爷!也罢,既然到这会子,桥归桥,路归路,咱们终究走不到一条道上,我也无需再替你遮掩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