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其实这会子,你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来给你烧香送行吧。说真的,原本我也不想过来,因为只要一想到要看到的你的灵位,就能想起你的那副样子,我这心里头,便会觉得恶心!”
瞬间里,灵堂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或诧异或惊悚的神情。
秦淮自打那日在钟信窗外向他表明了自己必要离去后,这几日里,两人还没有过多的接触,便是偶尔碰头,钟信也依旧是从前那副样子,一言不发。
此刻,听到钟礼突发此语,秦淮下意识便把目光看向了一边的老七。谁知此时,钟信却刚好也看向这边,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飞快地转过头去。
钟礼又幽幽地开了口。
“只不过,这一次,便是再觉得你恶心,我却还是要来。因为我,是来感谢你的。”
钟礼忽然微微笑了一下,轻轻侧过头,目光落在钟飞鸿的脸上。对方看到了他的眼神,在一份惊讶的表情里,却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钟仁,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叫你大哥了,因为你原本,也不配做我的兄长。我要告诉你,今天在灵前给你点上这一柱香后,我心中只希望,你能早点去你该去的地方,离我越远越好。当然,我也明白,不管你去到哪里,这个家,这个偌大的园子里,总会有你的影子,总能让我感觉你还没有死,还会在不知哪一天,偷偷给你的亲弟弟,吃上一副能变得下贱的药来。”
人群中的钟秀与钟义,在听到钟礼这句的时候,似乎微微有些发愣,可是转眼之间,钟秀便看到了以孝子身份站在灵前还礼的菊生,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咬了咬嘴唇。
“所以钟仁,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只要在钟家,在这个大宅子里,我就逃不开你。只要这泊春苑还在,你的影子也同样离不开这里。所以我想清楚了,钟家是不会变的,这宅子里的人也是不会变的,要想彻底逃开你,逃开这个我喘不上气的地方,只有一个办法,不仅是你死,而是我也要走!”
何意如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嘴角哆嗦着,身体晃了晃。而一边的钟九,下意识想去扶她,却终是没有上前。
钟礼忽然走到了钟飞鸿的身边。
灵堂里人都像是忽然间反应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人小声嘀咕起来,而何意如和钟九的脸上,却瞬间都变了神色,何意如靠着小丫头的肩膀,几乎已经在瑟瑟发抖。
秦淮看着面前的钟礼和钟飞鸿,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才会惊人的发现,他们似乎长着一双极其相似的眼睛和鼻梁。
秦淮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理解钟礼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人,该是在这个巨富之家,受到了多大的打击,才会像自己一样,被它那外表光鲜,内时却腐烂到极尽的肮脏气氛,逼到想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