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倒立着两个半大不小的丫头片子, 想是见惯了此番场景, 只捂着嘴巴窃窃地笑。
吴议不由腹诽一句, 早听闻蜀中多悍妻, 今日一见, 果然名不虚传。
许捷眉峰一挑, 似刀剑出鞘的锋锐,倒映在清寒一双眸中,泛出点点冷意。
“秦娘子, 我这里可不是给你们喧哗的地方,要吵要嚷, 尽管回你们家去。”
秦娘子一听这话, 才赶紧撒了手, 双手撑着腰, 挺着个肚子给许捷瞧。
“许先生, 您瞧瞧,我这到底是不是鬼胎呀?人家都说我这三个月的身子,五个月的分量,怀的不是鬼胎,就是妖气!”
许捷冷肃的目光从上面一扫而过,似乎也发觉了些许蹊跷。
这是他两月之前亲手断出的喜脉,如今顶多有三个月的孕期,可瞧她这松软庞大的肚皮,怎么着也是四五个月的身量了。
他思忖片刻,才谨慎地追问:“除了身子过重,可还有什么别的征兆没有?”
秦娘子刚想说话,身子便猛然一抽,忙不迭差使丫头:“快拿帕子来。”
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捂着嘴巴背转过身,随着她肩角一阵猛烈的抽动,空气中顿时泛起一股酸水的味道。
吴议冷眼在旁观察,瞧她身子似乎比月份更重,妊娠反应也比常人厉害,心中已有了三分估量。
只怕她怀的,不是什么正常的胎儿。
秦娘子呕了片刻,方才凌人的气势也跟着削减了三分,整个人如一个泄了气的球,软软地由丈夫和丫头搀着,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
许捷见状,心头亦晃过一阵不安,改盘问她的丈夫:“她这几日底下是否有见红?是否有虾蟆子样物随血而下?”
“是是是,都叫您说准了,许先生真神人也!”
许捷由他奉承一句,脸上并不见喜色,目光幽幽转到秦娘子滚圆的肚子上,半响,才断言道:“尊夫人所怀的,正是鬼胎。”
一听这话,秦娘子便又充了气似的,从丫头手臂中挣出来:“什么鬼胎?老娘清清白白的人,怎么可能怀上鬼胎?”
眼瞧着秦娘子就要撒泼闹事,连她丈夫也要拉不住了,吴议这才放下看戏的架势,从门槛前快步迈过来。
“娘子不要着急,鬼胎不是鬼怪之胎,而是一种病症,只要处理妥当,照样可以平安无事。”
秦娘子圆盘似的饱满的脸上挤出两条眼睛缝,斜斜地睨了吴议一眼,瞧着这位先生倒是容貌清秀、温文有礼的样子,倒也一时间收起刚要出口的粗话,等着他给个解释出来。
吴议徐徐道来:“所谓鬼胎,乃是因为脏腑真气不充,阳气虚弱,以致受孕后胚胎不健、胎不成形、精血凝于胞中不得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