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吃食已经冷了,霍钊的声音亦然:“霍家的男儿,战死沙场没什么可遗憾的,可若是被贼人的奸计杀害,那我只能做个护崽儿的寻常父亲。”
言至于此,容落云听得有些怔怔,他抬眼看去,恰好对上霍钊的双眸。那股威严浸在骨子里,眼神虽无波,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凛冽。
容落云皮肉绷紧,觉出霍钊在打量他……甚至是质问他。
“孩子,自修建长生宫一事起,陈若吟便执意对付临风。”霍钊开口,“因为他与不凡宫交好,而你的不凡宫是为三皇子做事。”
容落云陡然一惊,当初他未提及三皇子,对方竟全都知道了。隐瞒无用,他颔首承认:“陈若吟以为我们三方为盟,这也是他要杀临风的根本原因。”
霍钊问:“那你们究竟有没有结盟?”
倘若是真的,霍临风代表的霍家则扶植睿王,不单与太子的势力为敌,更与皇上的想法相悖。
当年只为三皇子锋芒毕露,便诛杀唐祯满门,霍临风如若那般,一旦有证据,恐怕下一个谋逆的罪名将扣在霍家头上。
容落云急道:“没有,临风与我们没有干系。”
霍钊登时追问:“你们?”
容落云说:“我与三皇子。”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强自压着,“我与三皇子往来合作,不难理解罢。”
霍钊点点头:“拉拢临风的话,对你、对三皇子皆有助益,为何没有呢?”
容落云道:“我不会利用临风的。”他回答得郑重,并直愣愣盯着霍钊的眼睛,“定北侯,我也有个问题,假使太子并非明君之选,霍家也会义无反顾地拥护吗?”
忠烈拥护昏君,则为愚忠,与奸佞无异。
容落云有此一问,是因为他能猜到,睿王有朝一日定会谋夺皇位,届时霍家将如何自处?他认为此乃天大的难题,谁料,霍钊神情松动,竟不合时宜地笑起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时我已苍老,不顶事了。”霍钊笑道,“所以,此刻我替临风来答,你想问的其实也是他,对么?”
容落云只觉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有些难堪,却也只能承认。霍钊回道:“天下最多的是百姓,那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不是张家李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