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处理完毕后,时间已经接近辰末。林小风走出书房,只见窗外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然而他心中却是一片沉重。他嘱咐道:“郭天阳,让皇后带上百名伶俐的宫女和百名太监来这里。同时命令锦衣卫和勇卫营备好车马,朕和皇后随时可能出宫。”

“遵旨。”郭天阳应声答道,心中却有些疑惑,不知道皇上为何要如此安排。

在坤宁宫内,周皇后正在织布。自林小风登基以来,后宫一直遵循周皇后的意愿缩减开支。无论是衣食住行,都尽量节省。即使不能节省的部分,也都会精打细算。周皇后身为皇后,却常常穿着布衣,吃着素食。她擅长烹饪和女工纺织等事务,都亲自动手完成。这样一位能够烹饪、洗衣、纺织纱布的皇后,在历史上实属罕见。

她一边织布,一边思考着邸报的内容。每当想到一句合适的话,就会用笔写在纸上。不久之后,纸上就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她的面容温婉而坚定,眼中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光芒。

听到林小风的旨意后,周皇后立刻梳妆打扮,并按照嘱咐寻找宫女和太监。她来到乾清宫前施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免礼,皇后近日辛苦了。”林小风看着这位娇柔的美人,阴霾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在历代皇后中,论贤德能够超过周皇后的寥寥无几;而论持家能力,她必定能够位列前三甲,甚至不输于马皇后。

周皇后略显娇羞地穿着白衣飘飘的衣服,宛如仙子下凡。随行的太监和宫女们都跪在地上,片刻之间乾清宫就跪满了人。他们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的威严。

林小风随口问道:“梓童,邸报撰写得如何了?”

“回陛下,臣妾还未完成。”周皇后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

“既然如此,那六个区域中,你只负责撰写民生、故事、金融这三个区域的内容即可。其余的部分让郭天阳来撰写,他对朝廷的事务比较熟悉,撰写起来会更快一些。”林小风显得有些焦急,因为报纸早出就能早占据舆论的高地,同时募兵也会更加顺利一些。

“陛下恕罪,臣妾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周皇后自责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梓童勿自责,是朕恐怕连累了你。”林小风说完伸手握住周皇后的纤手,稍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

周皇后感到有些惊讶,以为林小风想要亲昵。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十数年的夫妻,但在这么多宫女和太监面前如此亲密还是第一次。她不敢抗拒,白皙的面颊顿时变得通红。

林小风嘿嘿一笑,附在她耳畔说道:“梓童,借你的发簪一用。”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嗯?周皇后的面颊更加通红了。在国家危难之际,她竟然还在胡思乱想,真是该死!她心中暗骂自己,却不敢表现出来。

林小风缓缓取下周皇后头上的发簪,那是一根精致的金簪,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轻轻地拍了拍周皇后的背,示意她不要紧张。

周皇后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林小风想要做什么。她只觉得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林小风向郭天阳使了个眼色,郭天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崽子们,抬头,皇爷有话要说。”郭天阳大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威严。

一众宫女和太监愣了一会儿后,都纷纷抬起头来。他们看到林小风身穿铠甲,内着红黄相间的团纹圆领袍和祥云红纹交领衣,面容消瘦,龙眉凤目,在天子之气的加持下显得威严肃穆,令人不敢直视。

众人想要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时,林小风举起手中的金簪问道:“你们知道朕手中拿的是什么吗?”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是皇后娘娘头上的金簪!”一个宫女颤声回答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周皇后心里揪得紧紧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根发簪。那是林小风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她此生最珍爱的东西。她不知道林小风为什么要拿走它,但她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你们觉得这根簪子能卖多少钱呢?”林小风接着问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一众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根金簪是皇后的最爱,别说卖了,平时他们不小心碰到一下都会受到斥责。他们心中暗自嘀咕,皇上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卖皇后的金簪吗?

宫女和太监们都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他们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怒了皇上。郭天阳眨了眨眼睛说道:“皇爷,这根金簪是无价之宝,不能卖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林小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皇宫里的东西有些能卖有些不能卖。能不能卖朕也不能决定,得由皇后来决定。一会儿皇后会指出皇宫里能卖的东西,你们就把这些东西搬出去随朕出宫到西四牌楼附近摆摊卖掉。所得的钱都用来充当军饷!”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摆摊?”宫女和太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却不敢开口询问。

郭天阳站在林小风身后低声说道:“皇爷,不可啊!这样如果传出去的话会有损皇家的颜面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和担忧。

皇帝卖家产来充当军饷如果传出去的话大明朝的颜面何存啊?他心中暗自思量着,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你在质疑朕吗?”林小风严厉地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天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敢再妄言了。林小风只是口头警告了他一下并没有真的惩罚他。因为郭天阳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摆摊确实会有损皇家的颜面。但是这样做却能够拢聚民心让百姓们以为皇上也是贪官污吏的受害者。如此一来他们才会真心地拥护皇上和朝廷啊!林小风心中暗自思量着,却并没有说出来。

“如果卖得多的话朕会有奖赏给你们;如果一文钱都没卖出去的话朕也不会责怪你们。都听明白了吗?”林小风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和不容置疑。

“奴婢们听明白了!”

京师之地,有一处名为西四牌楼的所在,它静静地坐落于皇城的西北方向,距离那威严耸立的皇城不过四里之遥。自打明成祖皇帝将都城迁至北京以来,这西四牌楼便承载了厚重的历史与沧桑,它见证了无数风雨变迁,更成为了历代明朝执行罪犯斩首的地方,那冰冷的石板路上,似乎还回响着往昔的哀鸣。然而,时移世易,满清的铁蹄踏破了中原的宁静,这一仪式也随之改在了菜市口进行,西四牌楼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却未曾想,今日,它再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此刻的西四牌楼,四周人潮涌动,宛如沸腾的海洋,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想要亲眼目睹这一热闹非凡的场景。今日的热闹与往常大不相同,因为皇帝要亲自监斩一位官员,这可不是小事。被斩之人,往往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勋贵朝臣,他们手握重权,掌握着百姓的生死大权。如今,这些昔日的权贵却如同断翼的凤凰,沦为了阶下囚,百姓们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渴望亲眼看到这些贪赃枉法之徒受到应有的惩罚,以解心头之恨。

随着林小风皇帝的御驾一到,整个西四牌楼广场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外围的五城兵马司、锦衣卫以及东厂的厂卫们如临大敌,他们将百姓们驱赶到三十五步之外,围城一圈,戒备森严,那冰冷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在空地的一侧,摆放着一列桌椅,显得格外庄重,那是为即将到来的审判所准备的。

刑部左侍郎张忻、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三位大员分列而坐,他们身着官服,神色凝重。见到林小风御驾亲临,他们纷纷起身相迎,行三跪九叩之礼,以表敬意。君臣之间的礼节完毕后,林小风面色冷峻,双眸如炬,他吩咐道:“将人犯押上来。”一声令下,厂卫和锦衣卫们如狼似虎,分别将张缙彦、王正治押至法场的中间。同时,还有百余名兵士将张缙彦、王正治的三族百余口人也押至一旁,场面肃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虽然顾朝生已经找到了朱纯臣刺杀皇帝的证据,但林小风今日并无意杀他,因为朝廷的水太深了,暗流涌动,他还需要让子弹飞一会儿,看看事态的发展,再做定夺。

“带张缙彦、王正治!”刑部左侍郎张忻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名锦衣卫推着张缙彦走到监斩台前,张缙彦面色苍白,眼神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张忻问道:“张缙彦、王正治,你们可认罪?”

“冤枉!冤枉啊!”两人几乎同时呼喊起来,声音虽然沙哑,但语气却坚定无比,宛如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咆哮。围观的百姓们听到这声音,都感到十分错愕,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皇帝亲自监斩,刑场上却有人喊冤,这两人到底是死不认罪,还是真的有冤情呢?

张忻的嘴角闪过一丝奸笑,他冷哼一声,说道:“你二人罪恶滔天,时至今日还不认罪,真是冥顽不灵,该死!”说完,他就要下令处决两人。然而,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侍郎大人!他如果有冤情为何不让他说出来?朝廷就是这样做事的吗?”

“如果有一天我们被诬陷了,是不是也会有同样的下场?”

“流贼就要来了,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错杀一个好人!如果错杀了,那就是自掘坟墓,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这些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西四牌楼上空炸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张忻的脸色骤变,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何人喧哗?给我抓起来!”周围的警戒士兵立刻上前,将十余名书生控制住,押至张忻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扰乱法场!按律该打五十军棍!”张忻怒不可遏,他瞪着为首的书生,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那书生虽然面带稚气,但却丝毫不惧,他挺身而出,大声说道:“我们是国子监的贡生!听说此事后前来围观,见犯人喊冤便挺身而出!”

“贡生?”张忻皱眉,他没想到这些敢于出头的人竟然是国子监的贡生。贡生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享有诸多特权:见县官不跪、审讯时不受刑、免徭役等。这些特权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超脱于普通百姓之上,但此刻,他们却选择了站在最前线。

“生员不得议政,你们忘了吗?还不速速离开,否则我将上报国子监监丞,以正视听。”张忻威胁道,他试图用权势压制住这些年轻的书生。

然而,那为首的书生却毫不畏惧,他挺直了脊梁,大声说道:“侍郎大人难道未曾听闻‘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这句话吗?”张忻闻言怔住,他下意识看向身后,只见百姓们的激情也因为这几句话而稍减。他们虽然乐意见官员被杀,但却不愿见有人被冤杀。因为无人敢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