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栖潮让大部分人专注到收割甜菜中去,必须在一周内全都收上来。这个收获期也是崔栖潮仔细推断出来的,过早过晚了含糖率不是不够就是下降。
之所以让大家都去收割甜菜,是因为甜菜收割时必须随挖随削,把块茎上的根毛、根尾都削了,堆起来储藏,防止变质等问题。
接下来,还得专门拨出一部分人处理甜菜制糖,糖坊就加盖在磨坊边上,崔栖潮亲自监督。
一开始来做糖的农民都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崔栖潮给他们分了工,先是把块茎洗干净,切丝后压出糖汁,过滤干净后就可以放进锅里烧——榨过汁后的甜菜渣还可以拿去喂猪,这个当做崔栖潮给塘坊农民的福利,叫他们捡回去。
接着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在甜菜渗出汁里加一点儿石灰,石灰的量要很精准,一个不小心,做出来的糖就废了,根本无法入口。这个步骤,就如同卤水点豆腐。
在煮熬中,崔栖潮让人把最嫩的一部分糖浆先舀出来,在一旁放着。
剩下的继续分别在锅中翻动,去除水分,慢慢的,糖水就成了膏体,再加点糖水炒,从膏状炒成砂砾状,也就大功告成了。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土法炮制的褐色红糖。
如果要白砂糖,还得进一步工序提炼,但在现在是没有很大必要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制作白糖的技术,红糖就已经够昂贵了。
糖水在制作过程中,就冒出了甜香,饶是如此,大家还是不敢确认这是糖。谁敢相信啊,他们在用菜根做糖,刚才老爷还说菜根榨完渣子拿去喂猪。
还是农事官心大梦大,在砂糖成型为熟悉的模样,完全无法再怀疑后,才懵逼地问了一句:“老爷,难道这是……是……糖吗?”
外表一样,香味一样,但是和他了解中的来源怎么不一样,红糖不是用叫做甘蔗的植物做出来,而且只能靠海外商人带回来的吗?
甜菜不就是蔬菜,怎么还能炒出红糖的?农事官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农奴们也睁大眼睛盯着老爷看,糖是贵族才能享用的,他们顶多听说过、闻到过、看到过,无法置信自己刚做出来的是传说中昂贵的红糖。
崔栖潮摸了摸之前舀出来的那锅糖浆,已经凉了,成为浅褐色的半固体,用一根干净的木棍儿往里头一绞就能牵丝拉线地绞出一块。
拉开后的地方颜色变浅,和麦芽糖差不多,除了这是用甜菜熬制的。
崔栖潮卷了两下拉断,举到农事官面前:“你尝尝。”
农事官继续懵逼,甚至忘了接过木棍儿,而是直接就着老爷的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味蕾立刻接收到了甜味,一直甜到了五脏六腑,这昂贵的味道让他不禁喃喃道:“好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