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知难得拿出礼貌说了句,“您好。”
龚时徽面相很斯文,讲话也慢吞吞的,让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但是他看向杜梨知的眼神却带了丝研判和凌厉,让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的杜梨知一时都有种脚软的感觉,这是向来专断独裁的杜显人都没有显露的气势。
所幸龚时徽不过一瞬就收回了那种眼神,扬起和蔼的笑容对杜梨知点头,“你也好。”
杜梨知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和温寅的关系的,也知道自己是杜显人的儿子,甚至这里发生过的一切这个男人都知道。
“这两天辛苦你了。”龚时徽道,“你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客套话,杜梨知安分的听了,没一会儿那些专家就检查完了,和院里的医生给出的答案差不多,目前恢复良好,只是还需要多多静养,至于耳朵的问题……
龚时徽说,“这个我们慢慢谈,我正好在这里有个会要开,你们和我一起留个几天,拟出些方案来,要是需要专科方面的医生也可以告诉我,我希望可以看见最大的成果。”
专家自然连连点头,龚时徽来的很低调,除了院长之外,几乎都没惊动其他人,身边也只陪着一个秘书的和保镖样的人,他和温寅又说了几句,龚时徽便离开了,走的时候他忽然对杜梨知说,“无论阿寅的事还是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目送着龚时徽离开,杜梨知半晌才回过神来。温寅因为刚醒,精神还有些不济,又见了这些人,下一刻便累得睡了,杜梨知给他掖好被角,走到走廊上,看见正靠在窗边的成骄。
“你那叔叔的气场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杜梨知努努嘴感叹,明明没说什么重话,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但人家就有种直攻你心的本事,这点可比他爹那种外放型的吓人多了。
第九十章
成骄倒没笑话杜梨知,“你的表现已经算不错的了,比我想象的好。”见了他叔叔还没几个人可以维持正常的。
“他是不是知道我和温寅的事?”
成骄反问,“你说呢?”
杜梨知面色有些复杂,实在是被他亲爹折腾的怕了,又想到刚才那位龚首长对温寅的态度,犹疑道,“他是你的叔叔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温寅才是他儿子呢。
成骄哼笑,“他一向喜欢温寅,从小就喜欢,可比喜欢我要喜欢的多了。”
“你们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娃娃亲啊?”许是龚时徽来过,虽然气势摄人,但是也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有他出手,对于温寅的病情杜梨知稍稍放下了点心,沉寂了两天的性格又冒出了些。
成骄也故意和他打趣两句,“温寅从三岁就被卖到我们家做童养媳了,你不知道么?”
“放你的屁。”杜梨知朝他翻白眼。
成骄转头看向窗外,收了脸上的笑容,“其实是因为我和阿寅……我们两家人算是世交吧。”
“那温寅的父母呢?”既然是世交必定家境不错,如果以成骄做参照的话,可是他从来没有听温寅提起过家里的问题。
“死了。”成骄片刻道。
尽管有些小讶异,但这个答案也算在杜梨知的意料之中,谁知成骄又道,“和我爸妈一辆车,在去尼泊尔的考察交流途中,遇到地震翻下山了。”
杜梨知这下震惊了,“你们父母……”
“都是搞音乐学术类的,这事发生大概有二十年了吧。”成骄眯起眼回忆道,他半侧着身子站着,杜梨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之后我叔叔就收养了我和温寅,这件事进行的非常低调,知道的人也很少,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对我叔叔来说,我是侄子,温寅却是他半个儿子。”
这个内幕的确把杜梨知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温寅和成骄是同学或者什么,原来两人竟算是养兄弟么。难怪这么知己知彼,臭味相投……
“不过阿寅对我叔叔的感情却很复杂,他心里记着他的好,但又渴望独立,不愿意生活在这种被救助的感觉里,然后他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再回到国内也顺势就搬出去住了,只是过年过节还是会回去看看。”
成骄在说这些的时候,杜梨知隐约的感觉到成骄好像也在说他自己,他记得成骄也是差不多年纪出道的,虽说和龚时徽有着一层亲戚关系,但是十几岁的大男生,正是生长发育中心理最敏感的时期,经历这样一出悲剧,无论对成骄还是温寅都不会是表面看着的那么容易过去的事,留下的阴影和伤害也许也会跟着改变他们的命运。
“你叔叔也很关心你,我可以看得出来。”
成骄回头就见杜梨知一脸变扭,仿佛极其不情愿说出这种人话似的。
成骄忍不住笑了,但是转而想到什么又皱起了眉,“你别看我叔叔今天很淡定的样子,他本来要去内蒙古视察的,一听到阿寅出事硬是临时换了人连夜亲自赶过来,如果被他查出背后是谁动的手的话,应该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