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人向来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他也觉得他的脾气发得大了,也晓得老太太的话没有讲错,可碍于面子和家长尊严,还有心里那个虽然矮了一点、但到底还立着的坎,所以嘴上还念叨着:“他敢不让我管?”
李惊浊忙说不敢,李老人又训了几句便觉得没滋没味起来,说要去睡觉。李老太太恐他再生事端,就赶紧推着他去了卧室。
这下小客厅里只剩下了父母,可李惊浊却没有立即站起来。既然话已经讲开了,他总要等父母表态。
“你别这么看着我。”李父说,“不要指望我今天就可以让他进门来。消化块糍粑还要一个晚上,消化个大活人,没有那么快。你们以后的路,难走得很,你到底有没有点打算?”
“别听他的。”李夫人把李惊浊拉起来,“他昨天还跟我讲,只要你可以平安回来,就算你要立即和那个作家拜天地他也愿意。”
“我什么时候讲过这样的话?”李父极不自在地拉开门,“屋里太闷了,我去抽根烟。”
李父出去了,李夫人这时才露出心疼忧虑的神色,说:“惊浊,之前得病的事怎么不告诉妈妈?”
李惊浊说:“什么?”
“还跟我装傻。”李夫人从包里取出一本病历本,“我在你书房里看到的,重度抑郁,你就是因为这个休学的?你不晓得我这几天,天天担心你想不开——”
“已经好了。”李惊浊赶忙说。
李夫人问:“是因为那个作家好的?”
李惊浊看着那本造假来的病历,只好将错就错,点头说:“柳息风。他叫柳息风。”
李夫人想了想,说:“你让他进来吧。”
五十二拾夜饭
李惊浊犹豫了一下,说:“爸他……”
李夫人说:“前几天我和你爸爸看到你在书房放的画,我就跟他讲,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让你继续画画。以前还没有觉得,这几天……我总觉得对你不起,没有让你做最喜欢的事。去吧,把小柳叫进来。我不想你去他家的时候被他父母为难,所以我和你爸爸也不会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