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司浩岚主动问：“你叫我回来是要我做什么？”

司益年终于放弃跟司浩岚交流父子感情，直接切入正题：“你应该知道家里的公司目前情况不太好。”

“你不是拿我换到钱了吗？”

司益年呼吸一滞，恼怒道：“你能值几个钱？柯林精得跟猴儿一样，他肯出资给我过桥，就是看中了我们家的工厂。那些工厂不是上市资产，是实打实的生产力，现在却有三分之一的控制权到了柯林手上。工厂就是我的命脉，现在等于我抱着一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整个司家炸掉。”

司浩岚恍然大悟，柯林可以啊，这算盘打得好，司益年相当于引狼入室。

同时他又有点不高兴，这么说我不值钱咯？

司浩岚摸了摸下巴，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于是开口激司益年，说：“你傻啊，你说工厂没有上市，柯林怎么对你名下的资产一清二楚，你不会藏着掖着啊？”

司益年再次呆住，这是儿子教训起老子来了？他下意识反驳：“我当然不想暴露啊，可是我以前跟柯林的父亲一起做过生意，他对我的情况比较了解。”

原来是这样，司浩岚明白了，他就说柯林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司家下手，司益年也不能平白就把儿子往陌生人的家里丢，两家之间肯定有渊源。

“这么说两家还是世交啊。”司浩岚说着，然后摇摇头，“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需要把儿子卖给老朋友换钱救命。”

司益年：“……”

从进这个书房开始，他已经被司浩岚贬低攻击无数次，他忍不住说：“混得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把自己的命搞丢了，还害得自己的儿子双腿全废。”

司益年的呼吸有点急促，不再年轻的脸上浮现异常的红润，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平复了一下呼吸，不再说话。

司浩岚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益年摆摆手，说：“那是别人家的事，跟我们无关。”

司浩岚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套话的，他继续说：“怎么无关，你为什么独独找上柯林卖儿子，柯林又恰好看中你？你和柯家不是一起做过生意吗，照理来说应该关系很好，你直接找柯林借钱不就解决问题了。”

反过来说，柯家落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人家？

“你今天已经说了无数次卖儿子了！”司益年非常恼火，司浩岚总一而再地提这件事，这事说出去确实不够体面，司益年也是为了添加筹码，毕竟……

“除非你跟柯家曾经撕破脸皮。”司浩岚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宛如无法无天的山大王。

司益年被他揭穿，非常狼狈，拿出手帕来擦了擦额上的汗，说：“我也是没办法，当时老柯出事，我正在跟柯家合作，就想反正老柯也不在了，我干脆就把那些生意全都接手过来。柯林一直记恨这点，我不向他示好，他能出钱帮我渡过难关吗。”

司浩岚懂了。

柯林的父亲去世时留下烂摊子，司益年作为合作对象和朋友不但没有帮助柯林，反而倒踩一脚把项目和团队全部抢走，估计事后也没有给柯林补偿。

说句不好听的，司益年这是踩着柯家发家致富的。

司浩岚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压抑住自己的冲动，补充问：“那时候柯林多大？”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也不介意多说一点，司益年破罐子破摔，回答：“十八。”

司浩岚闭闭眼。

刚成年，同时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朋友的背叛，那时候的柯林估计斗不过司益年，才任由司益年落井下石。

司浩岚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目的已经达到一半，舒展手脚靠在沙发上。

他长得好看，此时垂着眼半低着头思考的样子，更显得眉目秀致，容貌动人。

但司益年知道他抬起眼来时，那双眼睛有多么凶狠。

司益年感觉有点错乱，这儿子真的是自己的吗？

“所以，你到底找我来做什么。”司浩岚的话打断了司益年的迷惑，他又开始不耐烦，询问司益年的终极目的。

司益年抹了一把鬓发，露出银色的发丝，指望司浩岚能心软，和蔼慈祥的老父亲此时放缓语调，满脸恳切地对司浩岚说：“浩岚啊，你再怎么说也是姓司，你要向着司家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