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楠却只剩下满心的苦涩。
一个死人,拿什么去给活人幸福?
面对张斯年充满期待和爱意的眼神,林楠用尽所有的力气拒绝了他,在张斯年错愕的泪光中,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张斯年抓着他的手,不甘质问。
林楠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揣进裤兜里,漠然道:“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我更喜欢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我自己、我父母,还有你,你的家人,都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面。斯年,你还小,你太天真了,你不明白,娶妻生子才是正途。”
张斯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语无伦次道:“楠哥,你不应该会说这样的话。”
“斯年,你认为你真的了解我吗?”林楠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有的缺点我都有,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如果我之前说的话,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虽然我也爱你,但是我们早已阴阳相隔,注定无法在一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
“斯年,冷静一点,你成年了,你现在恢复了健康,你应该学着用一个成年人方式对待问题。”
张斯年直直看着林楠,决然道:“如果我恢复健康的代价是失去你,那我宁愿去死。”
林楠故作冷漠,实则狼狈的丢下两个字,“随你。”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不欢而散,林楠以为他说了那番话,张斯年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不会再来找他了,然而,他低估了张斯年对他的了解。
他离开后,张斯年起初确实非常失望也非常生气,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的楠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从小到大,林楠是他唯一的玩伴、朋友、兄长,林楠像哥哥一样,无微不至的关怀着他照顾着他,别说林楠承认了喜欢他,就算他压根不喜欢他,以林楠的个性,也绝对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来。
说不定,楠哥是有什么苦衷!
一旦生出这样的想法,张斯年立即想起了大量被他忽略的细节,比如,林楠身上挥之不去若有若无的臭味,林楠经常心不在焉的走神,明明天气还热,林楠却里三外三层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他甚至还十分夸张的带起了手套。以前天气好,楠哥总会想方设法哄着他去外面散散步晒晒太阳,而最近,楠哥一次也没提过陪他去外面走动。
很快,张斯年就记起了一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事儿。
几天前,家里的保姆阿姨买了只现宰的鸭子回来,她还特意把鸭血也带了回来。他亲眼看到林楠忽然对着鸭血发起了呆、不停地咽口水,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难不成,楠哥跟他一样,被来路不明的野鬼附体了?
可是,他没在楠哥身上看到什么鬼魂啊?
张斯年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平时最喜欢看些热血少年漫,看着安静乖巧,实则脑洞巨大,好奇心旺盛还有点中二。
他实在琢磨不明白,就厚着脸皮给夏莫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把林楠的异常一一说给了夏莫听。夏莫还是他原来的想法,认为真相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不过,他还是暗中推了一把,他没有直接否认林楠的不正常,而是告诉张斯年,有什么疑问他可以直接去问林楠。
于是,张斯年直接上门去找林楠,却被林楠妈妈告知,他有新课题要忙,提前去学校了。
张斯年去林楠的学校,找到他寝室,却扑了空。问了以后,才知道林楠请了半个月病假,根本没在学校。
楠哥,究竟去了哪?
遍寻不着,张斯年重金聘请了一个专帮人逮小三的侦探,很快,侦探就帮他找出了林楠的下落,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弄到了林楠住处的钥匙。
张斯年直接杀到林楠临时租住的房子,站在门口他便闻到了一股血腥臭味儿,房间里有声响传来,他敲了敲门,却没人给他开。略一犹豫,他用侦探交给他的钥匙打开了门。大白天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借着门口照进去的光,他看到有个人影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塞,光线太暗,看不清楚,那东西竟像是活物一般,挣扎得厉害。
“楠哥?”张斯年摸到玄关处的开关,打开了灯。
炽白的灯光下,林楠兀自咬着一只兔子的脖子,大口大口吞咽着,兔子的白毛、他的脸上手上溅满了血。林楠已经完全沉浸在进食的快感中,有人进来了,竟连头也不抬一下。只见他裸露在外的身体上,布满了成片成片的黑斑,大大小小的伤口溃烂得深可见骨,身上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
目睹了比他偷看的恐怖漫画还要可怕的场景,张斯年的眼泪夺眶而出,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痛苦的源头不是恐惧,而是切切实实的心疼。
“楠哥!”张斯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楠面前,上手就去夺林楠手里已经渐渐停止挣扎的兔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活尸的本能完全占据了林楠的理智,在张斯年夺走兔子的刹那,他突然暴起,抓住张斯年的双手,转身将张斯年摁在墙上,歪头就朝他脖子咬去。张斯年贴身戴在脖子上的符忽然发出微光,嘴上剧痛袭来,瞬间,林楠理智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