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也快到年关了,”寇秋学着原主的语气,心平气和道,“也给你们寻几日空闲。银子照旧发,你们看,若是有想回家看看的,就回家;若是不想回去的,就留在馆里头,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含瓶还操心:“可咱这馆里的钱......”
“那个不用担心,”寇秋说,“有爹在一日,就饿不着你们一日。”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问:“有几个要走的?”
小倌们面面相觑,竟没一人举手。半日后,才有一个面如敷粉的小倌哆嗦着嘴唇,怯怯地举手了。说是有个相好的情郎,要去寻他一处待上几日。
寇秋直接找了银子给他,顺带笑着祝了他新年快乐百年好合。
再看其他人,“还有人吗?”
场中一片静默,许久后,还是含瓶开口了。
“爹是知道的,”他柔柔道,“我们这些人呐,都是天生的贱命。”
他手指绕着头发,神情却一点点恍惚起来。目光在空中飘飘荡荡,没个着落。
“要么是孤儿,要么就是被卖了的——哪儿还有家呢。”
不过是浮萍罢了。走到哪儿,就漂到哪儿,如今到了南风楼,日子还算好过些。
其中许多无奈心酸,实在无法与人言。哪儿还能指望更多呢?
寇秋骤然听了这话,也禁不住有些心疼。
他顿了顿,许久才道:“那我们便在一处过年,大家热闹热闹,倒也挺好的。”
这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他便已觉得心力交瘁。含瓶抚箫忙将他又扶回床上,好言相劝:“爹,您眼下还生着病,有什么话,明日再嘱咐我们也不迟。”
寇秋一想,反正他们今天也不开门接客了,倒也放下了一颗心。
两小倌不敢打扰他休息,很快便关了门离去。寇秋一人躺在素白的被褥中,幽幽道:【阿崽,我觉得你这是在整我。】
他一个好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怎么经营这种场所?
首先心理上就过不去这道坎。
系统说:【你想开点,能拉动GDP呢。】
寇秋差点吐出一口血。
见鬼的拉动GDP。
【这不行,】他注视着绣着暗纹的床幔,道,【这不能忍——这真的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系统说:【那你怎么办?】
寇老干部思索了会儿,严肃握拳。
【你等着,】他说,【有我在一日,我就必须得让他们走上正确的思想道路。】
系统无语半晌,道:【那我就先听听吧。】
寇秋不满意:【怎么能只是先听听呢?我们应当用辛勤劳动来换取报酬!】
系统顿了顿,诚实地说:【讲真,我觉得他们现在也是在用辛勤劳动换取报酬。】
瞧那蛇和瓶子掏得顺手的,应该都能去表演杂技了。
【......】寇老干部说,【崽,我发现你的思想很有问题。《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是时候重新拿起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回怎么没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