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腿。
好像是骨折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忽然间双腿一软,在地板上摔了一跤——对别人来说,顶多也就是蹭破点油皮的小事,可对他来说,却是大事。
目光所及的家具边角全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连地上也铺了两层地毯,寇秋的手按在这长毛地毯上,勉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站起身。
离他不远的手机正在一个劲儿叮铃叮铃地响。
寇秋摸索着按了下键,接通了。
“喂?”
“秋啊,”那边儿的人说,“我听见你屋里好像有东西,你有事儿没?”
寇秋忍着痛,尽量保持呼吸均匀,说:“没事。”
他勉强笑了笑。
“熊哥你别操心我了,嫂子不是快要生了?我这儿自己能解决,你还要赶着去医院吧?”
隔壁的邻居是一对夫妇,寇秋搬来时他们也正好搬进来。两个人平常对寇秋多有照顾,如今他们要有孩子了,妻子已经住院预备生产,寇秋也打从心眼里替他们开心。
熊哥就在那边儿嘿嘿地笑。
“是,”他说,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幸福和期待,“我就回来拿点儿东西,她这会儿嘴特别挑,非要吃我包的饺子。要不是我之前包了不少放在冰箱里,还真没法立刻给她弄出来。”
寇秋忍着腿上剧烈的疼痛,说:“那熊哥就赶紧去吧。”
邻居说:“我待会儿把饺子给你送过去一袋?”
“不用了,”寇秋说,“我刚刚才上床,不好再动。”
熊哥也知道他情况特殊,不好多走动,否则可能更严重,“那成吧。有啥事儿你打招呼。”
隔壁防盗门响了声,邻居出门了。寇秋额角全是密密的汗,咬着嘴唇强忍着,等到算着邻居差不多走远了,立马摸索着手机拨打了个紧急求助电话。
“喂?”
过了会儿,有医护人员咚咚咚上楼,熟练地拿钥匙开了他的门。医生靠在门口,指挥着人把他往上抬,嘴上丝毫不饶人,“怎么,又骨折了?你也真是不容易,人家多少年才能骨折一回,你这一年都骨折多少回!你拿骨折当饭吃啊?”
寇秋知道他嘴损,也不在意,只忍着疼痛说:“林医生。”
“别说话!”那医生瞪了他一眼,“小心待会儿你那下巴也出问题!”
他说的气呼呼的,却让医护人员往担架上抬人的动作轻了点。救护车已经停在了楼下,车门打开,把人熟练地往上一装,灯一闪,开走了。
几个老人在小区里活动身体,已经见怪不怪。
“这什么情况?”有小年青好奇地凑近了,问,“这咋还有救护车开进来了?”
老人瞥了他眼。
“新来的吧?”
小年青嘿嘿地笑,往上指了指。
“刚租的房。”
“这就对了,”老人说,“就刚才那个,你别看瞧着挺正常的,可实际上生着病呢。”
他敲敲自己的胳膊。
“看见没,我这老胳膊老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