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微分了两次去把被赵肆安丢下去的书给捡了回来,他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皱巴巴沾着泥灰的书放到桌上,又在赵肆安默默坐下。
脸上沁出了汗,鼻尖都是汗津津的,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似乎有些滑落,他把眼镜取下来,揉了一下被汗水淌湿的眼皮。
赵肆安盯着他那张脸,桀骜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那天放学前,他去了班主任那儿。
他说他打算好好读书,又和班主任提起林生微,他豪言壮志放话,林生微大学考什么,他也要考什么,所以他希望林生微能来他家,给他做课后的补习,他会给林生微补课费,他也知道林生微是特困生,大学的学费他们家也会资助。
他说了很多,恳切的郑重的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无非就是一个要求,林生微要来他家。
赵肆安一想到林生微就觉得心口发胀,那感觉类似于放置在炎热夏季里慢慢被迫发酵腐烂的苹果。
他靠在沙发里,捂着自己的眼睛,耳边是林生微痛苦的抽泣,那段声音反反复复,近乎凌迟一般,一寸寸刮剜着他的心口。
…………
经纪人王安和林生微说起上次那个酒局的事,责备林生微怎么像根木头,没有半点应酬的样子,可对于林生微被人灌药,被朱董猥亵这事儿倒是绝口不提。
林生微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指,把食指搭扣在另一根食指上,轻轻交错着,他问:“那个酒局?”
王安一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打断他的话:“怎么了?还不乐意?”
他看着林生微,对方还是那木木的样子,看不出喜乐,他便说:“朱董很满意你,还说下次要约你,而且他还给你找了个电影,是个大制作,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回头只要去试个镜,走个过场,就行了,多省事啊。”
林生微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抬起头,黑色的瞳孔里拓着王安的脸,看了几秒,他撇开头。
林生微患有轻微的情感缺失症,从少年时父亲去世后便变得沉默寡言,他的大部分情绪都在慢慢消失,变得不善言辞,和人说话时也总是慢半拍。
就像此刻,他明明是受到了那么大那么痛的侮辱,在被道具进入时还在哭,可事后,心里却只留下一丝羽毛下落般的波纹。
他自己的情绪起伏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倒是演戏的时候,把自己代入成角色,能让他有一些还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