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沈肃问李贽:“侯爷当真喜欢舍妹?”
沈肃才十六岁,在李贽眼里就是个孩子,但李贽还是神色郑重地回答了:“是。”
沈肃又问:“侯爷喜欢舍妹什么?”
李贽微微沉吟,笑道:“临危不乱、倾国倾城。”
沈肃攥了下右手,妹妹确实当得起倾国倾城,但临危不乱哪里来的?被人挟持的时候,妹妹哭得可惨了。
沈肃看不透李贽,他也不想费心去揣度,厅堂就在前面,看着里面站在母亲身后只露出一抹裙摆的妹妹,沈肃低声对李贽道:“侯爷有平西之功,我敬您重您,但若将来侯爷欺负舍妹,我身为兄长,一定会替她讨回公道。”
李贽诧异地看他,随即失笑:“沈郎说笑了,我待七姑娘好还来不及,怎会欺她?”
男人笑容儒雅,处处都让人挑不出错,可沈肃莫名有种感觉,此人不可信。
“侯爷回来了。”那边陈氏笑着招呼道。
沈肃与李贽互视一眼,默契地揭过了刚刚的话题。
跨进厅堂,李贽朝陈氏微微颔首,这才看向陈氏身后的小姑娘。
沈卿卿垂着眼。
李贽露出一个苦笑。
为了给二人敞开心扉的机会,陈氏朝长子使个眼色,母子俩去院子里站着了。
厅堂只剩她与李贽,沈卿卿侧过身,不想给李贽看。
小姑娘今日穿了条碧色的长裙,头上也只戴了一根玉簪,但她身量高挑纤细,婀娜玲珑,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像一幅画。她的侧脸莹润如最上等的脂玉,在略显昏暗的厅堂里散发着珠玉般的光华。
这还是没有打扮,倘若她精心装扮了,又会是何等的美?
李贽忽然觉得,他没有娶错人,只沈卿卿这百年难遇的好容貌,就足以做他的妻子。
“看令堂对我的态度,你并没有告诉他们真相。”与沈卿卿保持五步的距离,李贽低声道。
沈卿卿抿唇,她不说,是不想父母因为将女儿许配给豺狼而自责。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卿卿侧对着他问,语气冷硬。
李贽笑,道:“我想说,我与七姑娘当真有缘,之前迟迟找不到机会还你绣鞋,如今皇上将你许配给我,那绣鞋就等你嫁过去再物归原主罢。”
男人字字正经,沈卿卿却听出了浓浓的得意,她就知道,李贽怎会诚心向她认错?
“你走!”沈卿卿恼火地瞪他,一手指向门口。
李贽看着她的眼睛,好奇道:“我若这般走了,你准备如何向令堂解释?”
他厚颜无耻,沈卿卿深吸一口气,盯着李贽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揭露你恶心的嘴脸?”
李贽:……
他知道小姑娘恨他,但再恨也不至于用“恶心”一词骂他吧?
不过,李贽早过了轻易动怒的年纪。
相反,李贽还体贴地提醒未婚妻:“婚事已定,你是孝女,定不会给二老徒添烦恼。”
软肋被人所捏,沈卿卿竟气到无言以对,再想到自己的下半生都要与李贽绑在一起,日夜面对那张虚伪的脸,甚至要屈服于男人的淫.威之下,沈卿卿忽然悲从中来,泪水瞬间盈满眼,将落未落地在细密的睫毛间轻轻颤动。
小美人含泪,我见犹怜。
李贽轻叹,上前一步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既然摆脱不得,便该学会接受。你放心,我戏弄你是真的,想娶你也是真的,婚后我会好好待你,与你做一对儿恩爱……”
“呸,谁要与你恩爱?你做梦吧!”沈卿卿听到那个词就恶心,扭头朝那道挺拔的身影啐了一口,速度之快,李贽闪避不及。
看着衣摆上多出的一小圈湿润,李贽抬眸,盯着沈卿卿愤恨嫌弃的杏眼道:“原来沈家闺秀是这样的做派,李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沈卿卿不甘示弱:“听闻平西侯乃当世罕见的君子,我也算开了眼界!”
李贽是什么人,沈卿卿气得要哭,他依然心如止水,淡笑道:“我是伪君子,你是假闺秀,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沈卿卿:……
男人没脸没皮,沈卿卿连呸他都不想浪费口水,转身就往外走。
李贽倏然逼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荷包说不上重,但也有些份量。
沈卿卿下意识地就要扔。
李贽及时握住她的小手,倾身在她耳边道:“之前种种,是为夫之错,这是赔礼,望夫人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