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有多难能可贵,天后比谁都清楚。
一声谢,南柚觉得没什么,她却说得真情实感,发自内心。
南柚问:“殿下怎么样了?”她将有些拘束的月匀拉出来,道:“我身边的从侍已经渡了雷劫,仙参原液对殿下的伤可能会有些用。”
天君和天后面前,南柚注意着分寸,跟穆祀保持着口头上的距离。
屏风后,半跪坐在床榻前的医官听到有仙参原液,眼睛顿时亮了一瞬,他绕过屏风走出来,擦了擦额心细密的汗珠,连声道:“有用有用,殿下气血逆涌,失血过多,胸膛上的贯穿伤臣不敢动,但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会越来越严重。”
“仙参原液可以在拔/枪尖时为殿下提供海量的灵力,护住心脉,除此之外,还需要芝兰草,玉样参等臣在单子上列下的灵物。”医官接过月匀手中小巧的玉瓶,对天君和天后道。
天族底蕴深厚,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都能拿出来,很快就有女使领命去库房取。
南柚见东西送出去了,也不好多留,她和穆祀关系再好,也没到这种在长辈们的注视下表达关心的程度。
她也本来不是喜欢做样子的人。
因此她跟天君和天后说了一声,准备退出内殿。
“右右。”屏风后,男子的声音前所未有虚弱,南柚脚下的动作顿了一瞬。
医官看着南柚,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他道:“臣方才给殿下上了药,会产生晕眩与困倦之感,但接下来,臣为殿下拔/枪尖,殿下得自己控制灵力,以防灵气暴动,筋脉寸断,引发二次伤害,娘娘和星女最好能跟殿下说会话,让殿下保持头脑清醒。”
南柚愣了一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也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穆祀从来稳重内敛,老成果决,哪怕是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怎么说话。
天后跟他说话,他也只是嗯的一声,声音里尽是疲惫,几句下来,天后哽咽着止住了话头。
“儿臣醒着。”这是穆祀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医官将那根贯穿他肩胛骨的银枪□□的时候,他双拳紧握,太阳穴上暴起青筋,除了呼吸声重点,愣是一声也没吭。
大股鲜血喷溅到屏风上,成了一只只形状奇怪的剪影。
南柚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半晌,穆祀伤口处理好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疼痛颤意,他道:“右右。”
南柚低低地应他:“我在。”
穆祀于是很浅地扯动了下唇角,仿佛得了她一句承诺似的,轻轻地点了下头。
他侧首,再也支撑不住一般昏睡过去。
他想,她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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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柚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南允和流钰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除此之外,还站着神色冷淡的明霏。
一贯温和如水的流钰难得现出一点点外露的怒意。
先前在林中,南柚和狻猊上去帮忙,流钰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他飞身逼近,还未彻底进入战圈,就被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明霏一个手刀砍在后颈强行劈晕了过去。
南允自知自己这实力,上去只有拖后腿的份,在外面干看着急得干跳脚。
明霏第一次见流钰如此生气,直到此时,她才皱着眉,说了第一句话:“你上去,会受伤。”
“天族的内部事,我不想插手。”
流钰生了一副好面貌,就连生气的样子也显得清润,透着书生的儒雅味道,只有从声音中的生硬意味中,才能窥见他的真实情绪:“还望女君下次,离我远些。我的事情,我的想法,与女君无关。”
这话算是极重了。
明霏并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多管闲事的人,几次跟着流钰,不过因为他长得太对自己胃口,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厚着脸皮接近,她冷冷蹙眉,红唇微动,但一句话也未说,转身便走了。
方才的对弈中,狻猊受了些皮肉伤,这时候正享受着荼鼠的嘘寒问暖,舒服得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恨不得再去找那几个老头干上一架,他围观了全程,对流钰道:“很好。这次之后,她不会再来了。”
流钰起身,将南柚上下看了一遍,问:“可有受伤?”
“我没事。”
南柚勉强笑了一下,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在那名仙娥的注视下,三人心有灵犀,很快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住处。
夜里,繁星点缀在黑幕上,星星点点闪着荧光,皎洁的月色如水,如轻纱般笼罩在房檐下,琉璃瓦上,还有庭院月桂的每一片树叶上。
南柚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裙,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浑身都透着一股好闻的松香味。
孚祗自柔和的橘光中无声无息现出身形,在少女无声的注视下,他手掌平伸,一棵被磅礴灵力封存了的灵芝轮廓就被月色勾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