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不去了。
一直到今日,面对着狻猊敦实得像面墙的背影,她才在冥冥之中,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行至高大威武的巨兽面前,手掌抚上它的额头,毛绒绒的触感,带着令人熨帖的温度,她柔声细语,叫了一声衮衮。
狻猊的脊背,差一点就弯了下去。
“右右,我没对你发脾气。”它闷闷地道。
南柚笑起来很好看,两轮弯弯的眼眸使原本大气明艳的相貌变得温柔婉转,是烈日到春风的转变。
“我知道。”南柚一弯身,裙摆落到地面上,她与狻猊那双巨大的黄金瞳孔对视,笑意微敛,神情认真:“衮衮,我母亲不是头一次见你,你想想,她何时如此说过话?”
狻猊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了。
流枘一向是端庄得体,说的任何话,都令人如沐春风,鸾雀皇族的大气与明艳,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更别说,南柚还是她最喜爱的孩子。
她院子里的事,早在千年前,流枘就不插手了,哪怕是对修为最低的彩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给予了足够的尊重的。
更别说狻猊,往日去青鸾院,简直就是她另一个孩子。
“你再想想,什么人,会喜欢金甲和红灯笼。”
狻猊黄金色的瞳孔中,像是蹿起了一束小火苗。
“你那个弟弟?”
南柚摸了摸它顺滑的毛发,顺带着抚了抚躲在鬃毛里睡觉的荼鼠,道:“等他再长大一些,我让你教他修炼,成不成?”
狻猊顿时又开心了。
南胥自然也不知道,他才出世,别的没等到,等来了两顿打。
夜深,窗外不知名的野雀啾啾地鸣叫,为了庆贺小公子的出世,整座王宫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孚祗从私狱中回来,才踏进房门,一根红色的绸带便嗖的一声,勾住了他的腰,将他推着入了珠帘之内,一抹纤细的红,像是曳动的火苗,踏在半空中,与他对视。
一个庞大而繁复的结界,从原本的房间里开拓分离出来,里面布着千万根血线,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
蛛网的中心,少女躺在彩幔轻绸的圆床上,散着发,赤着足,眼尾描着红,清月剪影一样。
孚祗足下的步子一顿。
他算了算日子。
觉得也是时候了。
南柚捉弄他,从前都是三五天一回,但自从流枘两月前肚子吹气一样大起来之后,她时刻都吊着心,日日去青鸾院,又因为修炼遇到了瓶颈,捋了好久才捋顺,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料到了会有这个一个时候,但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
一时之间,孚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南柚坐起来,眼里笑意渐深。
她像是猜到了孚祗的想法,足尖点在半空中,她所过之处,水纹一样的漾开,明明很长一段距离,她步子也不大,缓缓曳曳几步,竟已到了眼前。
孚祗生了一副顶好相貌,下颚线流畅,被她用几根手指挑起来的时候,眼眸尚是温润的,春水一样。
而南柚偏偏喜欢将这汪春水逼得咕嘟咕嘟冒出泡泡。
她纤细的手指像一截青葱,虚虚搭在他的下颚,明明是带着点冰意的温度,但一路滑下来,又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