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谁要嫁了咱楚哥哥,那不是吃糖吃到腻?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楚爹,以后我跟你混,要糖吃要糕糕吃,要肉肉吃。”
楚瑜头一次脸红了,他飞快地看了虞浓一眼,然后抬脚就踹宿舍里这些不着调的鸟人:“草!谁要你叫爹啦,神经病!”
惹得屋子里一群人笑起来。
外面雷声震天,但因为男女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放松下来。
很快雨就来了,雨下得有多大?就好像有人拿着口锅在天上往外倒水一样。
窗户都被雨水打得砰砰作响,有些吓人。
虞浓全身是紧绷的。
大家三三两两坐床上,有的坐在椅子上,还有站着的,围着桌子一边说吃东西,一边说着话,听着雷声,也不那么恐怖了,当然还是可怕的。
不但有雷,还有闪光,电闪雷鸣的,都能把屋子照亮。
他们灯都不敢开,弄了两支蜡烛。
有人把窗帘直接拉上了,这才在这个封闭的小空间里,说说笑笑起来。
靠近楚瑜旁边的床,坐了两个女知青,虞浓没在那边坐,而是悄悄移到楚瑜的床边,然后她抓着床杆,在边上坐了下来。
楚瑜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支着腿,两人离得近,但是又有点距离。
虞浓心神不宁,总觉得今晚要出事。
这是来到这个梦里的第四个夜晚。
要出大事,以她的预感,绝对个大的。
可她现在并不清楚这个大的是什么。
想起上次的万箭穿心。?
她抬头看向棚顶,这次,总不会是五雷轰顶吧。
大概看出虞浓对不劲了,趁那些人在笑哈哈,楚瑜低头看着她的脸,问了句:“你怎么了?害怕?”
虞浓没作声。
她没作声。
楚瑜坐在椅子上停顿了两秒。
突然起身了,一只手拎过自己的椅子,给站着的人:“来来来,坐坐,站着不累啊?”他将椅子让了出去。
“楚哥,你不坐啊?”
“我站着也行,坐床上也行,你坐吧。”
“好咧,谢谢楚哥,人老好了。”
楚瑜先是站在两人身后,从桌子上随便拿了下炉果扔进嘴里,跟几人说笑了两句,然后才转身,坐到了虞浓旁边。
然后在蜡烛的阴影处,他握住她的有些冰凉的手。
“我给你们讲个恐怖故事,听说高桥这边,以前不叫高桥。”有个男知青故意吓几个女知青,神秘兮兮道。
“那叫什么?”果然有女知青好奇问。
“这边原来叫断桥。”
“为什么叫断桥啊?”
“因为魂断高桥嘛。”
“打他打他!”
“……别打别打,我说真的,这里以前可阴了呢,你想想,四面环水,水上架桥,我听有个队里的老人说,这边以前有高人调理过,修了坝,才好多了,以前这边才邪着呢,整个这一片的人,全死了……”
“啊,张作荣你讨厌,吓不吓人啊!”
“不是,我没说假话,人家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后来这里修了坝,引走了水,这才好多了,但是现在干旱,到处挖渠,很多地方挖开了,那个老人,就担心,会不会再有事……”
“哎呀,这是都是封建迷信,咱大中国,每一土地,哪里没死过人?”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怪吓人的。”
这边的人,全死了?什么意思?虞家听着目光闪烁。
她觉得今晚会出事,那出事的的契机是什么?
男知青为什么说这边是很阴很邪?她联想到郑老头。
会不会跟郑老头有关?
在其它人都嘻嘻哈哈地时候,楚瑜一条手臂随意地撑在虞浓旁边的床栏上,看似坐在那里,但其实将她包围在了他怀里。
“这样还怕不怕?”他盯着她,轻声问:“你放心,别怕,我永远会保护你。”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很认真。
虞浓对他笑了笑,笑容透着一丝苦涩。
“嗯,我不怕。”她深吸口气,悄悄地抓住了他的大拇指。
可该来的终是要来的。
郑老头进入到三间破草房里,头顶上雷声鸣响,他不紧不慢地打开其中一间锁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全是极其怪异的东西,正中有一面牌位。
别人只知道老郑头一生无儿无女,没有娶妻生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早年有过一个未婚妻的,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极好,只等着将她娶过门,恩恩爱爱,那是老郑头一生最幸福的时光,有她的日子,连空气都是甜的。
只是在嫁他的前夕,她突然消失了。
从这个世界上,突然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就像老天的一只手,死死按在了他的头顶上。
按在了他的命运上,压得他不断的失去一切,承受一切苦难,哪怕他能力滔天。
也无处施展。
他无数次用巫术寻找自己的年轻爱人。
每一次,他都看到她年轻的脸庞,出现在他梦中,只是看着他哭,周围黑漆漆的,她说不出话来。
郑成远清楚地知道,她被人害了,她的灵魂被困住了,那是一个黑漆漆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在向他求助。
在向他不断的求助。
每一次,她都在望着他哭。
他的一生命运坎坷,颠沛流离,他沉默寡言,看似已顺从命运,但他的内心,却有汹汹怒火。
他不服,他不服老天夺走他的爱人,不服自己悲惨的命运。
他要解救她,只差一个机会,他寻寻觅觅,后来选择在高桥这里落脚。
一落就是十年。
高桥好啊,高桥这个地方,以前竟然有个天然的鬼门关,只是后来被一高人封印。
他在这个地方,等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第十个年头,终于将要等的人等到了。
她有最完美的肉嗯身,能承载三界灵魂的躯壳,是最顶级材质的全阴体。
郑敏的女儿,那小小的烛火之命,竟然想跟日月之辉的人换命。
简直找死。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雷声已经过去,外面开始下起大雨。
今天,是她那年消失的日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要借天地之势,让他的爱人,重返人间。
高桥的地势因挖渠被破开,四面环水,阴气鼎盛,再加上这场滔天大雨。
此地此时巨阴。
鬼门将开。
郑成远要做的就是,助此地彻底冲开鬼门关,将爱人从无穷黑暗中解救出来。
引其进入到他选的肉身当中。
以天地大势,铸无上之魂。
他将再次,在人间,见到他的爱人。
但在此之前,他要将虞知青的灵魂锢住,要让她不能阻碍到爱人重生。
待爱人入体后,他自然会让其魂飞魄散。
他点燃了蜡烛,地上摆着许多诡异的东西,他进入其中,盘坐在中间。
微笑地闭目之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身前的火盆被点燃,每念一段,他都会向火中投入一缕发。
最后扔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女性献祭者头发,没错郑敏本就是他爱人的表妹。
三缕头发都扔进其中,火盆里蹭地一声,火苗突窜起一米多高。
外面巨大的雨中,在这间黑漆漆的草房里,一个满脸褶皱的瘦小老头,在诡异地念着咒语。
不断地有声音传来,像是魔鬼之音。
他的咒语忽高忽低,突然一声厉音,“鬼门,开!”
…
“啊,怎么回事?我们的窗都关着,怎么蜡烛在飘啊?”正说着话,一个女知青突然盯着桌子上的蜡烛看,越看越疑惑。
“可能是谁动作带着风吧?”
“不会啊,我们之前也这样,蜡烛没有摇摆的这么厉害吧?”
“这是挺奇怪的,哎?你们觉不觉得突然有点冷啊?之前还挺闷热的,这会好冷的感觉。”一个女知青也说道。
“是不是下雨的关系?下雨降温。”
可是话说完,他们就都顿住了,因为桌前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但蜡烛却在桌前疯狂地左摇右摆。
果然如刚才的女知青说的,谁也没动它啊,窗户门都关紧了,它为什么会摇晃?
就是屋子里几人盯着两支蜡烛时,它突然灭了。
“啊!”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中,之前的氛围就已很让人害怕了,蜡又突然灭了,一个胆小的女知青,顿时尖叫出声。
在尖叫的时候,在黑暗里,虞浓被楚瑜抱在了怀里。
她感觉到了阳气的温暖,可是她知道遭了。
她动不了了,她不是身体动不了,她是被锁定了,是灵魂动不了,灵魂动不了,就指挥不了身体,灵魂锁定连梦魇术都施展不出来。
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将栓上的门窗,一下子鼓开了。
门外窗外一片漆黑。
夹着风声还有各种很古怪的声音。
一瞬间,如坠冰窖,房间内冰冷刺骨。
这种诡异,几个知青哪里见识过,吓得所有人高声尖叫,黑暗里,似乎有东西向他们冲过来了。
不,是有一群东西冲出来了。
遮天盖日。
郑敏赶了儿子去睡觉,她坐在了客厅,既然三叔说是今晚,那她绝活不过今天。
“既然你不肯分给我女儿一点点命,那你就去给我下地狱去吧……”
在狱字还没有说出来,郑敏表情就僵在了脸上,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灵魂和生机,接着七窍流血。
眼珠变灰白,慢慢倒地身亡。
…
在知青点陷入到了混乱中,在虞浓紧紧抓住楚瑜的拇指,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要飘起来的时候。
无尽的黑暗中,从知青点男宿舍里,突然闪过一道红色的光,划破长空。
在无尽的阴雨中,它仿佛是一柄无穷的阳火之剑,带着烈烈的炎阳,冲天而起,斩向了那片诡异的黑暗。
只轻轻一剑。
用过之后,便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消失在虚无之中。
一切都安静下来,风也停,雨也停,云开月现。
茅草屋的地方,一个瘦小的老头,孤独地死在了那里,死相极惨,爆颅而亡,死前,他的手里,拿得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最后一缕头发。
虞浓只觉得灵魂的锁定突然消失了,她又回到了身体,感觉到了楚瑜紧紧地抱着她。
“楚……”她楚字还没说完。
眼前一道黄光划过。
突然耳边传来声音,她能离开梦境的声音:“滋……噗……”
她只觉眼前一亮,重新回到了楚家别墅门口,院门前,灯光亮如白昼。
站在车门旁的楚瑜,在她面前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
他退后了一步,倚在了车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