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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典以为山鸡是要去郊区的小平房,但并不是。
他在半路突然止步,停了下来,路边站了个穿着棉麻质线衣的中年男人,神情很是倨傲,山鸡跑上前,点头哈腰的跟那人聊了起来。
聊了会儿,那人用脚踢了踢脚下一个箱子,山鸡点头哈腰,把箱子抱了起来。
法典看那纸箱子特别熟悉,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慈心制药几个大字。
点头哈腰的,山鸡连连跟那人道着谢。
这俩人分开后,山鸡就又原路返回了,而另外那个人,则继续往前走了。
“哥哥,我渴,我饿,我还困。”半夏靠在法典怀里说。
这要小民,那得炸,因为小女孩想发育,成长的好,健康,不生病,就必须多喝水,更何况如此暴晒一天,不给水喝,孩子会脱水的,脱水就会生病的。
但法典就无所谓啦,第六感促使他在一瞬间决定了,他要跟踪那个男人,于是对妹妹说:“你用口水舔舔唇吧,就不渴了。”
半夏还真乖乖的用口水舔起了唇。
那人走得慢,法典也把车骑的很慢,然后,就见那人拐到了路边一个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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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市很大,但这个城市的每一块地皮法典都很熟悉。
这个院子,原来是人民公社的票据供应点,但现在改名字了,叫秋田友好会馆,门口有俩人高马大的保安,穿的是西装,戴的是白手套,耳朵上还挂着耳机。
看到那人来,同时弯腰,鞠躬。
离得太远,法典听不懂他们在说啥,但咋看那几个人咋别扭。
那人进院子以后直接上楼了。
法典还在思考那人跟山鸡到底啥关系,这时半夏忽而喊:“哥哥快看,小狗。”
铁栅栏的院子里有条狗,纯白色,模样特别好看,脑袋从一从蔷薇里伸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外面。半夏好困,好累,走不动,用手指:“哥哥,看狗狗。”
顺着狗看过去,法典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盘扣外套的老爷子,正拿着水龙头在浇花儿,再看那只狗,法典隐隐觉得这个秋田会馆,该是一窝东岛鬼子的据点。
为啥呢,因为这老爷子养了一只纯种的秋田犬。
纯种的秋田犬国内很少的,秋田二字,这名字一听就是个东岛名。
法典顿时兴奋了,山鸡,这是跟东岛鬼子扯上关系啦?
半夏已经很困了,快睡着了,望着那个老爷爷看了好久,脑海中闪现一个画面,画面上,是这个老爷爷坐在妈妈的办公室里,而沈四宝弯腰,站在他身边。
女孩有点纳闷,心说为什么她又会看到沈四宝呢。
而且沈四宝好像还很不开心的样子。
这个老爷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呢?
其实是这样的,那个白头发的老人家,正是林珺的大伯林悯。
而在半夏死了的上辈子,小民和小宪出国了,法典入狱了,慈心,在被沈四宝拿到手后,最终,又被林悯通过卑鄙的手段给弄走了。
所以半夏看到的,是上辈子她死后,慈心的最终归宿。
孩子又不知道这些,虽然她很渴,很累,可她渡过了美好的一天,她也全心信任哥哥,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眯眯糊糊的打了个哈欠,她就噙着笑容睡着了。
法典也看到那个白头发的老爷子了,看那模样,总觉得自己有几分熟悉。
但他没见过这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那爷子熟悉。
按理现在就该回家了。
但是山鸡打着慈心的旗号卖聪明药,而药,是从一个东岛鬼子那儿拿的,这事怎么都不正常,法典还想打听更多,于是就脚点地,车停在路边瞅着。
半夏靠在哥哥的胸膛上,因为累极,睡的沉沉的。
夕阳落山,这一片因为没路灯,又榕树深盖,黑鸦鸦,阴沉沉的。
转眼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法典等啊等,始终没有看到里面有人出来,他心说这不是个会馆嘛,这里面咋就没个人出来呢?
天太晚了,蚊子太多,虽然他一直在赶,但半夏的腿腿上已经被叮了好多包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法典看了心疼,就准备明天不带半夏的时候再来盯。
但就在他想走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拎着一袋垃圾,推了个自行车,骑上了。
明明沿路有很多垃圾桶,但她不扔,她好奇怪啊,骑着自行车走了至少有三站路,才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这阿姨就是个搞保洁的,没啥用,但法典天生的第六感,认为那些垃圾应该有用处,所以等阿姨把垃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后,他就停下车,去翻垃圾了。
半夏于其说是妹妹,倒不如说是法典的小挂件儿,孩子的嘴巴已经渴起一圈皮了,垃圾桶旁边嘛,苍蝇多,苍蝇往她脸上飞,法典就随便扑两把。
他这种带娃方式要叫小民看见,绝对要活活掐死他。
一大袋垃圾分了好几个小塑料袋,里面有果核,卫生纸,法典就那么上手,一通乱翻,终于,翻出一张秋田会馆的介绍来,据这介绍显示,这家秋田友好会馆是一家由文化厅牵头,批准的,东岛国和蓝国之间进行友好交流的会馆。
介绍上说,秋田会馆里有很多有名的东岛书法家,他们会定期在这儿举办书法展,并且,只要有国内的书法家愿意合作,他们就会帮书法家们开拓海外市场。
把脏兮兮的简介叠起来,法典就着一个垃圾桶再翻,终于,又翻到一张染了红的卫生纸,那抹红在一瞬间,让法典神识全开,他心说,哇,这该不会是血吧,秋田会馆里是不是发生命案了?
这要扯上命案,就更好玩了呀。
好奇心驱使着法典打开了纸团,咦,孩子失望了,因为那全是染的朱砂印泥,一大团卫生纸,展开,有些卫生纸上还隐约可辩印章的字样。
要不是认真读了一年的书,要不是他如今正处在中考完,知识非常丰富的阶段,法典认不出那玩艺儿来。
但他瞅着瞅着,分辨出来了,一堆卫生纸上印的乱七八糟的章印里,他分辩出来,有一个是林悯之印,还有一个是悯心老人。
刷的,小伙子抬起了头。
沉睡中的妹妹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
法典当然早知道林悯,从小他就知道,林悯卷了他外公的钱和东西跑了。
而且去年他还曾试图从林珺手里买过专利。
前段时间,他准备跟东海制药合作的新闻还曾上过报纸。
那段时间林东的心情可不好了,但凡法典碰到,总是一脸阴沉沉的。
厂里也有好多人在议论,说同是亲生儿子,林悯的小儿子能继承一座大药厂,林东都五十岁的人了,被老爹扔在国内,不闻不问。
虽然因为怕影响他的学习,顾谨最近没跟法典交流过太多,但法典在顾谨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还风闻过,老爹有好长一段时间,似乎在找林悯的小儿子。
因为据说他是个间谍,准备来国内干坏事的。
但那事后来就没下文了。
具体发生了啥,法典也并不知道。
而刚才
法典看到的那个白胡子老爷爷,他为啥会觉得熟悉呢,他想来想去,一拍脑壳,发现原因了,因为那个老爷爷跟他去世了的外公生得挺像。
再看看卫生纸上擦拭过的印章,小男孩伸开双臂,正欲哈哈大笑,发现妹妹又差点要摔,赶忙一捞,把妹妹扶好了。
小伙子兴奋异常。
所以他刚才看到的那个老爷爷,其实就是林悯吧。
而所谓的聪明药,其实是林悯在背后一手策划,想用来整垮慈心的吧?
这可是个大发现,他得赶紧告诉爸爸。
虽然现在是假期,顾谨也放寒假了。
但他事多,向来回家晚,法典怕老爹还没回家,找个公话先打个电话,确定他在哪儿。
一问,顾谨也正在找他呢,因为王剑锋的儿子王旭东来了,顾灵在家做了饭,要全家一起吃顿饭。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啦。
林珺打电话回家找不到法典,又在给他的同学们打电话,四处找人。
法典也急吼吼的:“爸你等着,我们马上就回来。”
顾谨虽没小民的耐心和细心,但比法典要细致得多,问:“妹妹呢,你带着吧,她应该饿了吧,你有没有给她吃东西?”
法典低头一看,终于发现妹妹跟早晨有啥不一样了,她原本白白嫩嫩的皮肤,半天时间,居然变得跟他一样黑了,衣服不见了,鞋子也没了,脚上全是沙子。
男孩蓦的心疼了,早晨还白白的妹妹,咋突然就变的这么黑了呢,他以为妹妹身上是脏了,于是伸手搓了搓,可都把她的皮肤搓红了,也没见她变白。
“哎呀哥哥,疼。”半夏给他搓醒来,皱眉说:“哥哥,我渴。”
一天时间,咋把妹妹给搞的这么黑了?
法典也心疼,但转念一想,黑就黑吧,皮肤黑了更健康。
他给完公话钱,又在小卖铺买了一罐雪碧给半夏。
抱起罐子,半夏一口气喝了半罐,打个饱咯,顿时精神抖擞了:“哥哥,我今天跟你出来玩,真的好开心啊。”
“走,咱们回家去。”法典说着,车一踩,疯一般的跑。
半夏睡了一觉,又活过来了,打着赤脚,伸开手臂说:“好凉快,好舒服啊。”
法典自行车于是踩的更猛了,双手一放,跟妹妹一起飞翔了起来。
……
顾灵家。
因为王剑锋的儿子王旭东来,顾灵做了一大桌的菜,但此时还没人动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