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来,季舒的围巾散开了,季越东下意识地替他系好。季舒任由他的动作,仰起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下起了小雪,雪花是五角星的,季舒轻轻抓住季越东的手让他看。季越东抬起头像是哄小孩一样,依照着季舒的意思看了几眼。
季越东问他要不要去逛逛,季舒惊喜道:“我还可以逛吗?”
季越东失笑,“想逛多久就多久。”
季舒一声欢呼,像只小兔子一蹦一跳往人群里去。季越东跟在他身后,叮嘱他别跑那么快,当心又摔了。
季舒在每个摊子上都要停留一段时间,他买了个红色的帽子拿在手里,朝季越东招手。季越东以为他要换帽子戴,走了过去刚想说话,手臂就被季舒拉住,他往前倾,季舒亲密地趴在他肩上挽着他的脖子,替他把帽子戴上。
“我们一人一个帽子。”季舒用自己帽子上的毛线球去蹭季越东的脸,季越东觉得脸上有些痒,站直了身,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
这是季越东从未有过的经历,在圣诞的雪夜里,与一个小孩逛着热闹非凡的市集,戴上颜色鲜艳的毛线帽,吃着刚刚出炉的奶酪饼。季舒说想喝可可奶,季越东便排着长队,买了两杯热滚滚的可可。
季舒捧着纸杯心满意足喝着,嘴角一圈都是巧克力色,他自己毫无察觉,季越东伸手轻轻替他揩去。
季舒看向季越东,道路装饰灯光下,他的脸美得惊人。季越东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但像季舒这模样的,却是第一次见到,脆弱单纯和动人的美揉在了一起,让人暗暗心惊。
季舒自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他也许甚至对美丑都无区分。他感受到嘴唇边上季越东手指的力度,伸出舌头轻轻去舔。季越东就把手缩了回去,季舒把可可奶沫舔掉,翘着嘴角朝他笑,他对季越东说:“我想去坐摩天轮。”
附近有一个游乐场,很小规模,夜间大部分设施都暂停了,但摩天轮还在运行。季舒很早就想去,只是一直都被管着,如今来了季越东,他发现季越东是不喜欢管教他的,很多时候都是纵容着。小朋友就是这样,谁对他好,谁给他宽松,他就喜欢和谁玩,他现在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季越东了。
季越东去买票,过来坐摩天轮的都是情侣,也有小孩和大人一起。季舒站在季越东身边,看着小小一只,售票员笑着问是带弟弟一块出来吗?季越东接过票愣了愣,季舒也听到了,仰起头看他,季越东用手碰了碰季舒毛线帽上的球,下巴轻轻磕下。
走过去排队坐摩天轮,季舒跟在季越东身边,要走一段楼梯,积雪融化了后,地面湿滑。季越东扶着季舒的手臂,站定后季舒问他,“我是你弟弟?”
季越东说:“你父亲养育了我。”
季舒的视线落在季越东脸上,季越东顿了顿,补充道:“虽然我们在血缘上没有联系,但我们还是亲人。”
在季舒匮乏的国语词汇里,亲人这个词他是看到过的,只是不理解,因为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个词语带给他的温度。但现在季越东重新赋予了“亲人”两字,季舒把手探过去,握住了季越东的手。
他说:“我以后能叫你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