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雾,汤臣看着季舒,想到了他小时候,比现在更稚嫩,幼小的孩子没有丝毫抵抗,懵懂无知,是新生的幼崽,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心中的欲望曾这般昭然若揭,像是野兽一般在这具身体里碰撞。
他往后退开,大雨浇在伞面,他的声音闷闷沉沉,伴随着雷雨,他说:“不了,你好好休息,多喝些热水。”
季舒站在门前,看着汤臣渐渐走远的背影,蓝色大伞遮住了他大半的身体,他像是被暴雨吞没。季舒往前几步,想要叫住他,张了张嘴,又缓缓吞吞闭上。
汤老师一直对他很好,小的时候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弹钢琴,他脾气很好,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为数几次的失控却是在他让季舒跳舞之后。稚嫩的身体脱光了衣服,在普通人眼里是诡异不端,可在他的眼里却又莫名的吸引力。
他的思绪不受身体控制,站在只到自己腰间的男孩面前,汤臣像是着了魔。他看着快要哭的小男孩,可怜巴巴道:“老师,我能不跳了吗,我好累。”
言语像是斧头,劈开了他魔怔的心。他跪在地上,双手绞着,连碰都不敢碰季舒,他开始哭,声嘶力竭的道歉,他说对不起。
Paedophilia没法被治愈,就算他对自己厌恶至极,可他依旧是一个paedophilia。他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到处躲藏,他尝试过很多心理咨询,吃了不下百种的药物,却依旧如此。
他对于小男孩的恋慕与欲望,是他在成为人这条路上最大的坎坷。
直到最后,再无他法,他只能自行了断。医院不会提供这类服务,他利用职能,偷偷对自己的做出改变。黄体生成素让他的睾.酮产生减少,最后下降成了去.势水平,可他发现自己的欲望竟然不会随着这么做而消失。
在某个深夜,他被无数个有关于小男孩的联想所折磨,他是活在黑暗里的人。他想,这样的人不配成为人。于是,他离开了温暖的被子,起身,光着脚踩过地板,走到厨房,抽出了切肉的刀。
刀刃往下,他听到自己的喘息和痛苦的抽泣。他捂着脸,一只手用力,他对自己说,会好的,我会好的,我可以好起来。
大雨倾盆,季舒躺在床上,看着玻璃窗面上的雨滴。
他想到汤老师离开时的背影,想到他让自己跳舞后痛哭流涕的模样,他隐约觉得那场大哭也许是不好的,便没有对季越东提起。
他永远不会知道汤臣为何哭,就连汤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般。
阴郁的蓝,晦暗的蓝,汤臣走在那样的蓝色大雨里,给季越东拨去电话。
陌生的号码跳跃出屏幕,季越东扫了一眼,目光回到电脑屏幕,随手接通,汤臣的声音徐徐流淌,他说:“季先生,我是汤臣,小舒在瑞士时的家教老师。”
季越东骤然起身,椅子翻倒在地,“咣当”巨响,汤臣说:“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