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惚回神,被推了一下,膝盖的疤口像是撕开,差点站不稳,有人提高声音让他看路。
季舒抬起头,绿灯在他眼里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他不敢走过去,身边的人把他挤开,季舒退到了路的另一边。
一辆车刹在他身前,车里的人摇下玻璃,骂他没长眼睛吗。季舒咬着牙,大口喘气,他神情钝钝道着歉。
电话里,季越东听到陆潇说:“有件事情季舒不让我说,可其实是他这些年精神一直都不好,休学一年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慢慢好转后也没有断过药。前几天他的心理医生联系我,说最近季舒很反常,让我留意些,可我……”
说到这,陆潇顿住,电话的这头,高个男生抱着头蹲了下来,他后背绷紧,他说都怪我。如果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想去管季舒,那么季舒也就不会联系不到。
季越东听着陆潇的哽咽,气息沉在胸口,他对陆潇说,“这不是你的错。”
是他,都是因为他。他曾说要照顾季舒,要陪伴季舒,可他却把季舒丢下了,是他的一味逃避,是他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季舒。
与陆潇结束通话,季越东动用人脉,去联络了其他人,查到了季舒的出入境信息,得知他还在国内,最近一笔账单的地点就是在白云机场附近,季越东悬在半空的心才算半落。他来回踱步,这时郑元快步走来,扯了一下他的手臂,低声说:“季舒找到了。”
“人在医院,路上看到的人说,是在路上跌了一觉,然后就起不来了。检查过了,身上没有受伤,但精神不稳定,医院那边给他注射了镇定剂,已经睡下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季越东坐进车内,神色如这片无光的夜。
车子赶到医院,他下车直奔季舒病房。
站在楼梯口,熟悉的过道,一如数年前,季冠德临终托孤。
他当时是什么心情,扯着脖子上的锁链,妄想着自由,对于即将接手的小孩不屑一顾,他本以为只要潦潦草草照顾到他成年就了事,可他想错了。
季越东站在门前,缓缓推开门。房间内亮着小灯,季舒蜷缩在那片昏暗里,季越东走近,伸手拉着被子掩在季舒肩头。
走廊上有人走过,未关紧的窗被风吹动,季越东的目光从季舒脸上挪开,他走到窗口,那那条透风的缝隙轻轻拉上。
他站在玻璃前,浅浅的影子映在眼前,他回头便看到季舒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