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渊顿时冷静下来,他不该这么对蒋羡祺放肆的,好日子过太久了,什么危机感都迟钝了。
“我是说笑的,你明白的。”
他实在糊涂,蒋羡祺的脾气他怎么忘了。
“我没有说笑,你的胃娇贵,九点之后再吃什么东西就会胃痛。”蒋羡祺说,声音很温柔,“现在快八点了,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这是多么有诱惑力的一个字眼。
“实际我现在就算晚上一点钟吃东西,第二天都能按时起床,什么事都没有。我现在耐打耐摔,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余明渊提醒他。
蒋羡祺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触动,许久才道:“你真的长大了。”
余明渊低下头,“人都会长大的。”他说。
蒋羡祺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想他这样辛苦,以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健康肤色现在只剩下白这一项,但那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他以为余明渊离开他,会回来求他。他花了那么大精力养出来的孩子,如何能忍受的了那些贫苦的生活。
饭吃不了硬的、冷的,一般质量的米粒都咽不下去,穿衣服一定要特定的材质,出去从来都是车接车送,学习之余,还会一起出国游玩。
但是听说,他在欧洲读书住得是地下车库,那么阴暗潮湿的环境,睡觉与蜘蛛同眠,每天连好一点的蔬菜都要精打细算,放假的时候,一天要打两份工。起早贪黑,生生把自己炼成一个铁人。
可是在那么难熬的环境里,余明渊始终不曾后悔过半分。
他有他的坚持。
并且一直在为此努力。
“不觉得辛苦吗?”蒋羡祺温声问。
余明渊抬眼看他,脸上露出笑来,以为蒋羡祺说的是自己的工作:“大家不都是这么上班,有什么好叫苦的?你信不信,如果我辞职,立马就有新的人来竞争这份岗位。新一批说不定个个名牌大学毕业,比我优秀不知道多少倍。我应该感激,感激公司愿意启用我,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是吗。”蒋羡祺淡淡道。
余明渊点头:“我现在过得很充实。”
“充实?——会被人当面戏耍而无力反抗,只能一逞口舌之利?”蒋羡祺犀利。
余明渊无奈,“充实并不代表就没有波折。人生怎么会一直平坦顺遂,总要对以前的选择负责任吧。”他们说的又有什么错呢,大部分都是事实。
“你在怪我。”蒋羡祺道。
他怎么会这么认为?余明渊想,他一直都很感激蒋羡祺的。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你是我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人。在我人生的最低谷,只有你对我伸以援手,把我从泥潭里拉扯出来。如果这世上有救世主,那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你。”
蒋羡祺停了停,才道:“现在还是?”
“是。”余明渊毫不犹豫。
“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
余明渊一笑,“什么是好人坏人?你对我好不就行了。世界上最大的善人,可是不对我好,那又于我何干?”
“你把我看得太高了。”蒋羡祺说。
余明渊垂眼,说:“也许吧。”
蒋羡祺看着他的眼睛,他伸手想去抚摸它们。
余明渊却后退一步,把身体后倾,躲开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