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特劳斯(圆圆和她去世了的小姑长的...)

大年出七,阎肇回来了。

“爸爸,你说啥?”门外,小旺突然喊了一声。

阎肇进门来了,确定的说:“买钢琴。”

“妈妈,你听见了吗,我爸说要给圆圆买钢琴。”小旺一个蹦子直接跳进门了。

圆圆哇的一声,对小旺说:“爸爸肯定发了奖金。”

小旺也帮着圆圆自圆其说:“对对,咱爸肯定是发了一大笔奖金,才要给圆圆买钢琴的。”

“你真发奖金了?”陈美兰也有点不敢相信。

“西山给的钱。”阎肇说。

陈美兰断然一句:“不可能,阎西山的钱都在圆圆的公账上,他哪来的钱,是你部队上发的奖金,对不对?”

阎肇又重复了一句:“钱是西山给的。”

陈德功接了一句:“阎肇就是太谦虚。”

周巧芳都说:“西山那种小气鬼,离婚的时候都一分不给美兰钱的,现在会给她钱?省省吧!”

全家谁愿意相信,整整一万五千块,就阎西山那种吝啬鬼,会给圆圆?

所以就连陈美兰,也自发的认为,钱就是阎肇的奖金!

阎肇往家里填东西是天经地义,愿意给圆圆买钢琴,这个继父做的很合格了。

圆圆是该有架钢琴了,可陈美兰这半年空赚了个吆喝,不但手头没钱,工地上损失了那么多东西,还得全部花钱买。

“买琴也行,以后我赚了钱,还你。”她笑着,趁几个孩子不注意,轻轻于阎肇耳畔喊了声:“谢谢你,三哥。”

刷的一下,阎肇的耳朵不止红了,而且跟兔子似的,要竖起来了。

几个孩子都在,他刷的就转身出门了。

陈美兰突然就有点吃醋了,喊一声三哥这男人很受用啊。

哪来的毛病。

要别的女人也喊一声,他岂不是也要对着别的女人红耳朵?

且不说这个,先说钢琴。

一架钢琴现在可不好买,而且商场里没有卖的,要问哪儿能买到钢琴,还得是找秦玉。

秦玉停薪留职,跑了一段时间的工程。

工程要背景,还要能力,她一普通人哪能跑得下来,所以跑了一段时间后也偃旗息鼓,最近赋闲在家,闲得发慌,正准备招几个孩子办个音乐学校。

看能不能赚点钱。

要不然,阎大伟一个人的工资养家,最近语气越来越不好,不做饭不洗碗在家当大爷,秦玉快受不了了。

听陈美兰说要给圆圆买钢琴,因为听说她接了东方集团的活,估计她是赚了大钱了才能买得起钢琴的,心里羡慕,但这事儿她也羡慕不来,毕竟美兰有的关系她没有。

“要买一手的新钢琴可不容易,得到首都去订,估计半年都拿不到货,不过我认识一个剧团的老钢琴家,最近正准备出手一架老钢琴,他弹了十年的施特劳斯,买不到的好琴,要不你们等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秦玉说。

阎肇反问陈美兰:“要不买架新的?”

一架新钢琴,就现在也要一万多块,要是老钢琴,应该能便宜点。

陈美兰工地上的绳子,竹架板和钢管全被人损坏了,得换新的。

阎肇有一万五,省点钱,她的工地才能重新开张。

“秦玉,你问问那位老钢琴家吧,他的琴我们买。”陈美兰说。

那位老钢琴家,就是秦玉的老师,据说那架施特劳斯,是从解散的省文工团退下来的,好琴,秦玉现在给现实打击得特别谦卑,想搞音乐学校,就想继续教圆圆,当然把圆圆夸得特别好,说她是自己最骄傲的学生,弹琴的天赋比宁宁还高。

弹钢琴的嘛,老艺术家,更多的不是想卖琴,而是想把好琴留给好孩子。

就在电话里,还真的一谈就成,一架施特劳斯,对方只要了3000块。

据说当初那琴是78年买的,2万块钱买来的,属于省文工团直属采购。

而且套它的钢琴家保养得好,那琴现在还是九成新的样子。

既然谈妥了,小旺,小狼和圆圆几个又那么喜欢钢琴。

正月十五这天,阎肇喊了阎斌帮忙,就去老钢琴家家里抬钢琴了。

三千块钱的施特劳斯,纯白色烤漆,纯白色琴凳,上面还各自罩着红色的细绒面琴罩。

现在这年头,不说城里,农村有几个人见过钢琴。

因为那位琴师家距离盐关村只有两公里,琴是阎斌和阎肇俩人抬回来的,一路上惹得好多人侧目,想知道那正红色的细绒布下,罩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把琴罩揭开的一刹那,陈美兰都哇的一声。

钢琴漂亮的,就像一只白天鹅一样。

还有点麻烦,它太大,进不了家门,最后是叫了村里好几个人,从墙上吊进家门,又卸了窗户,才能抬进圆圆卧室的。

琴一搬回家,就放在圆圆的卧室,秦玉亲自来替圆圆调律。

看圆圆坐在琴凳上,迫不及待的等着,秦玉伸手揪了揪小丫头的耳朵:“这琴其实我一直眼馋,想买的,可惜我手头没钱,便宜你了。”悄悄的,她又说:“圆圆,以后我开个音乐学校,你以后还跟我学琴,好不好?”

“你要开音乐学校,可以啊。”小旺凑头过来,拍着自己的小钱包问:“阿姨,你缺多少钱,我把我的钱投给你,以后你的音乐学校赚了钱,咱俩平分,好不好?”

秦玉一笑,问小旺:“你有多少钱?”

小旺从圆圆给自己勾的毛线钱夹里一掏,直接掏了一沓十元出来,这至少有200块。

秦玉定晴望着小旺,说不出话来了。

陈美兰这家人太会赚钱了,不止陈美兰会赚,阎小旺简直就是个小人精。

另一边卧室里,阎肇站在窗子旁,正在看对面房间里的圆圆,她坐在钢琴旁,正在秦玉的指挥下调着音。

“大过年的,年三十咱们没给首都打电话,今儿元宵,这会儿打一个吧?”陈美兰进来说。

阎佩衡据说是参谋长级别的领导。

老大阎军在国外,陈美兰猜可能是移民了的,不过不太清楚。老二阎卫目前还在部队上,但估计也马上就要转业,阎卫的妻子名字叫米兰,在首都做生意,据说挺有钱的。

这些消息,都是陈美兰从宋槐花和刘小红那儿打听来的。

阎佩衡在部队上干了一辈子,钱不见得,但人际关系肯定特别厉害。

但自打嫁给阎肇,陈美兰发现了,阎肇工作的环境不说危机四伏,简直处处是雷,阎佩衡要能在上面打个招呼,让省上的领导知道他上面有人,工作也会好开展一点吧。

但显然,阎佩衡从来没跟省上的领导们打过招呼。

阎肇也一直刻意回避,从来不在外头说他父亲是谁。

时代已经不同了,阎肇本来就身处水火之中,跟他爸再不搞好关系,上面没人打招呼罩着,他在工作上那么严苛,早晚要出事的。

所以陈美兰是很想早点跟首都打个电话。

公公大概很烦她这个丑媳妇,可她这个丑媳妇为了丈夫的安全,还必须得到公公的认可。

结果阎肇却说:“二十几年了,我们除了年三十打个电话,很少通话的,周雪琴还从我父亲那儿借了大概五千多块钱,不知道俩人怎么搞得,从那以后,我父亲就愈发跟我和我母亲决裂了,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咱们就不说了,明年三十再打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