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方伊静眼前一亮。
不过方伊池没看见,他忙着去看炉子上煎的药,随口道:“可不是?就是六爷。”
“哥,你怎么会认识六爷?”方伊静披着衣服坐起身,急切地望着方伊池,发觉他身上的衣服变了,神情又微妙地怪异了几分,“哥,你不会是被六爷包了吧?”
方伊池手一抖,热滚滚的汤药撒出来些许,瞬间烫红了手背,他盯着那块迟早要起泡的皮肤看了半晌,哑着嗓子回答:“怎么会呢?”
“别说我乐不乐意,就贺家的名声,你难道没听过吗?”
方伊静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方伊池的面上,没觉察出不对劲儿,倒回床上继续躺着:“吓死我了。”
他埋头倒药。
“哥,你要是勾搭上六爷,会不会不要我了?”
方伊池蹙眉轻嗤:“胡说什么呢?”
方伊静痴痴地笑:“不说了不说了,人家六爷哪里看得上我们的出身。”
“全北平城都找不到比六爷更好的男人!”
刚被“全北平城最好的男人”睡了的方伊池抿了抿唇,把药搁在床头:“你快把药吃了,我去前面热个馒头。”
“哥,我想吃稻香村的糕饼。”
“明儿给你买。”他忧愁地看了看柜子里的钱,转身出了门,穿过破败的院子,手脚利索地热了两个馒头,拿手捧着坐在门槛上,仰头望漫天的星辰。
看病的事儿,算是有了着落,只是六爷给的黄鱼总有用完的一天,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
实在不成……身上的衣服也可以拿出去当了,就怕六爷知道不高兴,但上过床,以后总要绕着走不是?
方伊池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累得眼皮打架,回屋洗漱完,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是被院墙外的吵闹声惊醒的。
方伊池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端着洗脸盆打开门,差点和时常骂他的婆娘脸贴脸。
“小池起来了?”
他吓出半身冷汗,端盆的手紧了紧,虽不怕被骂,但谁也不习惯“仇人”笑脸相迎啊?
婆娘挤出满脸的笑,上来抢他手里的盆:“都是要做少奶奶的人了,怎么还干这种粗活?”
方伊池听得云里雾里,也懒得问,抬手把盆抢回来,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没走两步就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嘲笑声,说什么飞上枝头的凤凰是野凤凰,迟早有摔下来的一天。
他冷笑几声,没搭理,反正饭店的服务生没有没被这么骂过的。
“哥,外头吵什么呢?”
“没事,你继续睡。”他把盆放下,见院里头落了份报纸,便弯腰拾起来。
这是方伊池给妹妹订的,怕她成日待在家里闷。
“先看报。”他搓着手推开了窗户,将报纸扔在方伊静的床头,“今早上喝粥,你且等等。”
方伊静在屋里应了声“好”,继而抖开报纸,再也不吭声了。
方伊池没在意,急匆匆地洗漱完,又熬了粥,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换衣服去饭店上班,屋里忽然传来方伊静的声音。
他便反身回去:“怎么了?”
方伊静脸上涌起病态的红潮:“你骗我!”
他莫名其妙地凑过去摸妹妹的额头:“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