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私人物品,他给了马勃一张纸,又说:“马勃,这儿有个案子,你先看看案件经过,到时候给民航局发份协查通知过去。”
他说完,抱着纸箱子就要下楼,离开了。
马勃以为是正常的报案,把案件说明放在办公桌上,就去送阎肇了。
送完回来之后,阎肇的办公桌就由他接手了。
而这时,他才要看阎肇留下的案件说明,一看,顿时愣住了。
报案人写的就是阎肇,案件是一桩盗窃案,价值三百万元,而犯罪嫌疑人,也有名有姓,一个叫刘秀英,另一个则叫阎军。
马勃愣了一下,一琢磨,心说不对啊,阎军不是阎肇大哥嘛。
阎肇这是一纸报案书,把他哥给告到公安局了?
而且他还审请了协查通知,要求从现在开始,民航局不准售票给刘秀英,在查清案子前,刘秀英不得离境?
马勃心说,看来局长家的家事,也是一团乱麻啊。
从中部战区到盐关村,阎佩衡开车,慢一点四个小时,快一点,三个小时就到了,所以这会儿正好中午,阎佩衡已经到盐关村了,而正好这时,阎肇也进了村子。
阎佩衡今天身体很不舒服,但还是一下车就把毛询和警卫员给打发了。
家里有丑事,让外人看到了不好。
不过甫一下车,老爷子就给惊到了。
因为大中午的,家门口围了好些孩子,还有些大人。
阎三爷个老顽童,就坐在门上,正在喊号子,似乎院子里有什么了不得的热闹。
这时阎肇也刚下车,就在煤场门口等他爸。
阎佩衡于是伸手,唤了一声:“老三,来扶我。”
阎肇是从小到大,唯一不愿意让他碰的一个儿子,手都不愿意让他触一下,这是他的天性,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除了苏文,甚至就连阎老太想摸他一把,他都不给摸。
当然,阎老太最疼阎军,阎卫脾气好,她就不说什么,阎肇脾气太坏,她就总拿阎肇的性格来指责苏文,说是苏文当娘的不会教育,教坏了孩子。
是苏文故意让阎肇憎恨她的。
为此,老太太没少哭闹过,阎佩衡也没少为此说过苏文。
婆媳关系,家务事就不多说了,不过阎老太至死的时候,哪怕原谅了苏文,也总还是对阎军最骄傲,说他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将来肯定比阎肇强。
这是老人家的偏心眼。
而偏心这种事,阎佩衡也会。他是亲爹,但于几个孩子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从小到大,他把阎军架在脖了上过,阎卫在他脖窝里撒过尿,但凡他从部队上回家,阎星就是长在他身上的挂件。
唯独阎肇,他连手都没牵过,他们俩父子,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生疏的父子。
要在平常,阎佩衡不可能让儿子搀着。
可今天不行。
刘秀英来替顾霄做账,还想用一万美金买断阎佩衡用夫妻分居三十年换来的荣耀,这已经够给阎佩衡打击的了。
于外人是热闹,于一家人就是丑事。
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扶着阎肇,阎佩衡怕自己今天真要翻倒在地,猝死。
不过他以为儿子那么孤倔的性格,应该不会扶他才对。
但阎肇伸出了手,年青人充满力量的大手,先是扶着阎佩衡,发现他混身一点力量都没有,阎肇半个人都架了过来,架着他爹往前走。
阎佩衡目前还在职,手握实权,从来没觉得自己老过。
可被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大手托起,步履蹒跚,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曾经,阎肇拒绝上首都,阎佩衡还曾骂他自甘堕落。
可如今阎卫流于平庸,阎军成了卖国贼。
他才发现,要没有这个从小被他留在农村,任其疯长的儿子。
他这一生才真叫失败的一塌糊涂。
大人闹大人的丑事,孩子们在家,估计也没消停。
阎佩衡不知道从美国来的小孙子这会儿在干嘛,但估计他跟他那白眼狼的亲爹一样,应该是在吹嘘什么美国是天堂,美国有多好之类的话,才会惹得全村人哈哈大笑的。
他可是华方的干部啊,阎佩衡想不通,自己带到首都,手把手教育,上最好的学校,送到最艰苦的地方历练过,所有的好机会都给了他的大儿子,是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自己成个汉奸不说,还要把儿子也教成汉奸。
不过刚到门口,他就愣住了。
因为阎三爷回头一看见他,就笑着说:“佩衡,你那洋孙子好样的,会喝酒啊。”
“我看外国来的不比咱华国土生土长的差。”阎雄接了句茬,笑着说。
阎肇父子一看,目瞪口呆。
一黄毛,一黑发,俩臭崽子还有一包花生米,正在拼酒。
“我是逃学威龙!”ji说着,扬头就是一盅。
小旺说:“老子还是赌神呢,就不信我喝不过你。”
但酒实在太辣了,ji能一口干,可小旺是真喝不下去,给酒味熏的泪流满而。
圆圆和小狼两边劝,劝俩哥哥别喝了,小旺不想认输,正在愁怎么一口把酒喝下去,就在这时他余光一瞥,看到黑爹就站在门外,吓的一把抓起酒瓶,藏到了桌底下。
ji全然不知道害怕,自己的酒盅儿空了,举起小旺的,一杯又灌到了肚子里,喝完还要喊:“爹,我好爱你!”
……
“华国真好,空气都是如此的香甜!”
……
“我要永远留在华国!”
……
社会主义的糖衣炮弹,就这样攻克了资本主义的崽,还丢光了他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