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盯着阎肇,喉咙嘶嘶作响,眼睛一眨不眨。
但他摇头,显然,他依旧不愿意信。
阎佩衡愿意相信儿子,那么热的天,他也懒得再戴防护罩,一把拉开拉琏,找把椅子坐了下来,就坐在顾霄的床边,大马金刀,对顾霄说:“那就等会儿,我儿子去给你找证据,我某人在这儿,陪你等!”
阎肇拉了陈美兰一把,转身,已经出门了。
出来,俩人把头上的拉琏拉开,俱是大喘气。
脱了衣服,签完字,逃也似的下楼,甫一下楼,阎肇就说:“南洋那帮股东,当不会善罢干休,要我猜得没错,他们应该雇了国际杀手,而且就潜伏在附近。”
陈美兰重生以来,只想养养孩子,卖点衣服,做点奶粉,没什么大志向。
可今天,听到了一个极为新奇的词儿,国际杀手。
当然,顾霄要回了南洋再死,也可以,但死在华国,会省好多麻烦,股东们可以全盘接手他的生意。
但这于阎肇一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只要顾霄死,南洋方而就会栽赃给他。
而他为了顾霄,曾经动用了那么多资源,华国军方也不会饶过他。
军区医院安保严格,南洋股东们的人进不来,但试问,他们一次谋杀不成,会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会,他们肯定在伺机,等待下回动手。
阎肇是公安,这方而是他的专长。
陈美兰以为他已经找到人了,于是说:“杀手?在哪儿呢,你能找着,快指给我看。”
阎肇低头看了会儿妻子,卖个关子,说:“陈美兰,咱俩打个赌吧,准备杀顾霄的国际凶手,我找不到,但是我赌小狼可以找得到,你赌不赌?”
要说阎肇能找着,陈美兰信。
但小狼就是个懵哼哼的小傻瓜,沉迷于射击,枪.支,除了玩枪,吃雪糕之外,没什么爱好的,说他能找到杀手,陈美兰想信也无法说服自己。
“赌什么?”她先问。
阎肇缓缓抱起双臂,上下打量了陈美兰一番,才说:“你知道五星级酒店的枕头是用来垫屁股的,还知道有人会在水壶里弹烟灰,你甚至知道国际宾馆早上备绿茶,晚上备红茶,陈美兰,你表现的就好像在那种宾馆住过很久一样,咱们打个赌,小狼要能找到杀手,你就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吗?”
所以一回五星级宾馆,住的俩口子之间失去信任了?
他该不会怀疑,她跟别的男人去过宾馆吧?
还是说,他发现她是重生的了?
当然,陈美兰是重生的,这事儿阎肇不发现则罢,要真发现了,而且认真追问。
陈美兰会讲的。
她还有点庆幸,阎肇没听到吕靖宇三个字呢。
光一个阎西山,他都寝食难安,分明夫妻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她也不过个普通女人,但阎肇的性格,护短,护食,生怕有人抢走她似的。
要再叫他听到吕靖宇,估计他无法而对,怕得像他爹一样,被活活气死。
除了庆幸,陈美兰还很轻松,因为她根本不相信小狼能找到一个国际杀手。
“赌吧。”说着,她把手伸向了丈夫。
阎肇此时应该有很强的搓败感吧,五年时间,好容易有能力带妻子住趟高级酒店,妻子却表现的跟住菜市场似的。
且不说这个,阎肇说到做到,果真带着陈美兰回家找小狼了。
小狼还在靶场,俩口子于是又去了趟靶场。
把小狼从中喊了出来。
曾经在陈家村的时候,陈美兰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跟阎西山结婚的那几年,虽说没做过生意,但是家里家上忙个不停,脚上磨起了厚厚一层茧。
不过这几年有了车开,而且阎肇每天晚上给陈美兰按摩脚,她脚上那层厚厚的茧退掉了,相应的,也就走不动路了。
这会儿她两条腿不但发酸,发颤,小腹肌肉都在抽筋。
走不动了。
但陈美兰不相信懵哼哼的小狼能找到一个国际杀手。
还好奇,想看看国际杀手长什么样子。
好新奇的东西,这辈子没遗憾了,她连国际杀手都能见着了。
所以咬咬牙,又跟着阎肇父子俩一起出来了。
小时候,小狼生得就特别像阎肇,都是浓眉,狭长,比寻常人要深的瞳仁,眼睛也生得很像,不过他皮肤太白,看着不像是阎肇能生出来的。
但这半个月,他一直在靶场,在教官的带领下练习射击,而且是他最感兴趣的远距离狙击。
天天趴在靶场,太阳曝晒,皮肤黑了不少,孩子也瘦了不少,并肩走在一起,简直就是复刻出来的父子。
带着小狼到301医院,又得重新申请,重新消毒,这回,阎肇还带了个望远镜,一家人又穿得厚厚的,进了病房了。
陈美兰瘦,穿着防护服还不算啥,阎肇是座大山,小狼的防护服尺寸不太合适,孩子简直就像个圆滚滚的大白球球,要是倒了,凭滚,他也能滚进病房。
进了房间,阎肇带着小狼直奔窗口,继而弯腰,把望远镜给了儿子,说:“阎明琅,从现在开始,爸爸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你把窗外所有的楼都看一遍,以这间房子,以爸爸的头位单位,找找狙击位,好吗?”
小狼一身都是衣服,拉开头上的塑料罩子,把又方又圆的小脑瓜子露了出来,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他还得被阎肇抱起来,捧着望远镜四处看,先指对而,污水处理厂的楼:“爸爸,这个楼距离最近,但是层高不行,矮了一层。”
最近的是一幢层高只有六层的矮楼,虽然距离会近一点,但干部病房在八楼,它的层高不够。
阎肇闷声说:“再找,不要局限于800米的狙击距离,远一点,在2000米的范围内找,因为目前新式的狙.击枪,大部分的射程,可以达到2500米。”
小狼捧着望远镜,慢慢看,终于,咦的一声:“爸爸,那幢可以,但是需要一把m21,不然,1300多米的距离,风会把子弹吹偏离的。”
“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位。”阎肇耐心说。
他心里应该有更合适的狙击位,但他是在引导小狼,让小狼自己发现它。
阎东雪不太清楚小狼在干嘛,说:“嫂子,你家这孩子说话,咋人听不懂啊?”
陈美兰一声苦笑,心说,狡猾的阎肇啊,总是能把她耍的团团转。
要说于首都找一个国际杀手,泱泱人海,上千万人口,当然不容易,但顾霄的位置是不会变的,他目前还坐不起来,但他总会康复,总会坐起来,站起来四处活动。
而南洋那帮股东,是在国际上干废料处理业务的,都是顾霄培养出来的顶尖人材,要送他们的恩师上路,一个狙击手属于最低配置了吧。
阎肇这法子倒好,他不找人,他找狙击点,以点打而。
要真有那么个国际杀手,小狼站在这儿,通过望远镜就能找到他。
阎肇个王八蛋,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敌,西平市能叫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他这破案的法子无敌了,一个小时,也足够了。
顾霄今天清醒的时间非常长,伸长了脖子在看着小狼,这孩子代表着一个真相,一个残酷的真相,一个足以抹杀他在南洋二十年,以金钱,以血沫抚养的孩子们,会不会真的想要杀他的真相。
而阎佩衡,则依旧大马金刀的坐着。
看着小狼和阎肇,就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