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身,轻易就把怀里的人压在了身下,林於之隔著林无意的睡裤轻轻抚摸,声音哑了几分:“来法国的时候,你在飞机上喝醉了,说你生理和心理都有缺陷,我猜到你这里可能有什麽。”解释了自己为什麽不惊讶。
不疑有他,受对方影响的林无意也平静了许多,道:“这件事,我不想瞒你们。你会不会笑我?”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啦,但总要问问嘛。
林於之凑近,嘴唇在林无意的嘴角碰了一下。这下子林无意可是吃惊异常,四个人里於之主动亲他的次数最少,更从没亲过他的嘴角。可以说,他和於之的关系更像叔侄。而这一刻,他的心因为这个吻不稳地跳动了几下。只觉得他和於之之间的那层辈份的隔膜一下子破裂了。
“我想看看,可以吗?”林於之尊重地询问,一手却拉住了林无意的睡裤边缘。
林无意还在某种神游中,林於之也不等他的回应了,拉下林无意的睡裤。等林无意回过神来的时候,他身上只有一件睡衣了。
“於之……”
林无意羞赧极了,想把自己那里藏起来。林於之拉开被子,看了几眼,然後在林无意身边重新躺下,把人搂到怀里。
“什麽原因导致的?”林於之的声音比刚才又哑了几分。
对方只是看了看,林无意没那麽不自在了,低低说了起来。告诉於之他出生时的缺陷,告诉於之他十几年的治疗经历,告诉於之他曾被医生建议做变性手术,告诉於之自己以前很自卑很自卑。
林於之始终都没有出声,就那麽听著林无意说出他的难过,说出他的介意。林於之搂著林无意的那条手臂不断地用力,深邃的眸中好似藏著极重的心思。在林无意说完後,林於之挑起他的下巴,凝视他。
那双总是带笑的温柔眼中,此时是压抑的难过。这样的生理缺陷若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怕早就心里变态或者悲观厌世了。但这个人没有,尽管仍然自卑,却努力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他知道了,爷爷之所以对这个人精心呵护、用尽各种心思手段养育,不是因为这个人取得的那些成就,只是因为,如果爷爷不这麽做,这个人也许早就陨落了。
林於之不知有多感激爷爷。正是因为爷爷三十年的呵护宠爱,林家才会有这样一位让他们割舍不下的林无意。
再一次翻身,林於之的吻落在了林无意那双情感丰沛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刷过他的嘴唇,林於之吻得很轻,好似对待一尊易碎的娃娃般,用这样的方式安慰对方,也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心中快要溢出的某种情感。
“於之……”
环住林於之的脖子,林无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冲破眼眶。在接受了自己身体的缺陷之後,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要介意,不要自卑,哪怕不能结婚,永远体会不到情欲,永远长不大,他也要做一个快乐的无意,做一只快乐的风筝。
可是,他的心里终究有一块阴影,那块阴影中,是一个躲在角落里为自己的身体伤心哭泣的人。步入青春期的惶恐,被医生建议去做变性手术的悲哀,父亲的自责和母亲的伤心……不敢交朋友,不敢和别人独处,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他只能躲起来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缺陷。是爸爸的爱让他一点点地走出自卑;是爸爸的爱让他知道哪怕不会有爱情,他还有重要的亲情;是爸爸的爱让他能在植入手术过後笑著面对那里的疼痛;是爸爸的爱让他成为自由自在飞翔的风筝;是爸爸的爱让他成为法国小镇无忧无虑的迪安。
现在,爸爸不在了……爸爸临走前,把他交给了於之、於鸿、於舟和笑微……他相信,他仍然会成为天上那只自由飞翔的风筝,仍然会成为小镇的迪安。因为,爸爸永远都在他的身边;因为,他身上的那根线会被这四个人牢牢地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