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今天俩人同车,于是邓昆仑就想跟褚岩继续聊聊去首都的事。
“对了邓博士,你们秦州有些拖拉机,能跑到80迈,那种拖拉机,是你们机械厂生产的?”但褚岩突然之间神来一句,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宋正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坐在第二排的两个专家兴致勃勃,明显,也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
拖拉机跑80迈,没听说过。
邓昆仑实事求事,说:“在全世界,拖拉机最高时速只有40迈。全秦州只有一辆拖拉机能跑到80迈。”
“有个女同志,开那么一辆拖拉机,是你认识的人?”这个褚岩,一直吊儿郎当的,舔了舔唇,说:“我见有个女同志开个拖拉机,比我这辆老嘎斯还快。”
“那是我的表妹吧,最近我的拖拉机由她开着。”邓昆仑说。
因为农场要垦荒,邓昆仑的拖拉机最近几天确实是由孙紧开着的,而且孙紧冒冒失失,总是开的特别快。
“不错,技术特别好。”褚岩于是笑了一下。
两个专家中,一位姓刘的专家跟褚岩的父亲关系很熟,于是笑着说:“女拖拉机手,是不是特别优秀,咱们小褚都30了,婚姻大事一直磕磕绊绊,他父母特别操心,邓博士,你表妹有没有对象,给咱们小褚介绍一下?”
在长辈们的眼中,男女,只要是活的,四脚健全,都可以介绍对象。
邓昆仑这人呢,于国情不熟悉,而且孙紧是他表妹,对于亲人,人难免有一点亲情的光环,一直觉得孙紧很优秀。
反观褚岩,人也不错。
而且孙紧一直在忙碌着,四处给自己找对象,生怕自己嫁不出去,忙到连邓昆仑都知道,就可见她有多恨嫁。
所以邓昆仑说:“那个女同志今天也在农场里,褚岩同志要想见,到时候直接去找她就行了,她是农场的拖拉机手,确实特别优秀,尤其是游泳。”
褚岩笑了一下,居然说:“好,见一面。”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也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褚岩这种公子哥儿,首都追他的姑娘能从什刹海排到天坛,那一个个,总政的,国剧的,不是台柱子也是小花儿,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农场里开拖拉机的?
他这纯属路怒症,是因为给拖拉机别了车,还爆了胎,估计是想找人姑娘点茬。
得亏邓博士人老实,居然想给他介绍对象。
转眼一辆老嘎斯,一辆吉普,一辆老庞客,三辆车摇摇晃晃,就到农场的新大门门口了。
这大门,还是前段时间盖的,有了新大门之后,大家再走农场,就不用总是经过小白楼了。
欢迎队伍当然热情洋溢。
小学的孩子们有绿军装的穿绿军装,没有的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身上只要没补丁的就能站在最前面,当然,身上补丁多的就只能被藏在后面。
人人手里是纸糊的花儿,怀着孕的白娟是总指挥。
热烈的欢迎队伍里,汤姆站在最前面,涂着大红唇,画着蓝眼影,头上还扎了俩小辫儿,手里拿着花,正在白娟的指挥下,不停的摇着手里的花,边摇,边噘着嘴: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白娟要给他化妆,还要把他化成一个小女孩,还要让他站在最前面。
他的同学们一直在笑话他,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丢光了。
汤姆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干净了。
再说苏樱桃,不能免俗,她也在欢迎队伍中。
正所谓活久见。
头一辆,就是她曾经别过的那辆老嘎斯。
从车上先下来的是邓博士,昨天晚上,他到省里去接专家的,穿着她亲手做的调绒面干部装,藏青色,肤白,身材高大,彬彬有礼的斯文,一下车,打开了门了,伸手护着门框,是怕车里的人下车的时候碰到门框。
她每次下车,他也会这样,先给她开门,然后伸手护着门框。
虽然在生活中,苏樱桃总给他气的半死。
但是,邓昆仑随身的很多细节,就比如伸手挡门框,进门总会示意女士先走,偶尔,在这贫脊的地方,在这种严苛的环境中,总能让苏樱桃觉得,自己是童话中的公主,而且还是真正的公主。
不过再一眨眼,苏樱桃顿时傻眼了。
她梦里,那个陷害她入狱的家伙,她的第三任丈夫,褚岩,他居然从副驾驶坐上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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