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娟说:“她怕人笑话她呗,再说了,老大和老三都反对,也不愿意搭钱,咱们拿啥钱买布来做啊?”
做衣服就得有布,布就得要钱买啊,这时候从哪儿找钱?
“你们也看到了,除了孩子们,没人看好咱们吧,翠莲,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服装厂它做不起来?”陈月牙回头问邓翠莲。
邓翠莲不知道别的,但是,她觉得,陈月牙穿着的,她做的裙子是真漂亮。
“我可以拿咱们厂子,抵押到银行去贷款,一两千块钱应该能贷出来,但是翠莲,衣服必须做好,主要是样式,你还得多研究研究街上大家穿的,衣服的样式,做出来,得能卖掉,好不好?”陈月牙又说。
去银行贷款,用来做生意?
这在邓翠莲和刘玉娟所见识过的世面里,是从来没有的,她们甚至不知道银行还能贷款。
直到陈月牙仔细科普了一下,贷款和还款,以及只要贷了款就有利息,必须要还的事儿,这俩女的才算懂了。
邓翠莲看着陈月牙,心里又难过吧,又感动,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啥。
“你放心吧,别的事情我是干不好,但衣服我一定能做好。”她悄声对超生说。
“我相信三婶婶,不过三婶婶,雷子哥又想吃冰棍了,不敢跟你说,让我跟你说一声。”超生也悄悄跟邓翠莲说。
“你想吃冰棍?”邓翠莲问贺雷的时候,声音就是一尖。
贺雷吱吱唔唔:“是超生想吃,不是我想吃。”其实就是自己想吃,但不敢问她妈要,指着超生要呗。
“吃,吃个大爆栗!”邓翠莲给了儿子一大脚。
破破烂烂的服装厂,既然连贺德民兄弟都委惋拒绝了陈月牙想借钱的请求,那就得陈月牙指挥着孩子们自己修房顶儿,她们妯娌自己收拾屋子,修坏了的缝纫,再统计仓库里那些省下的布头子。
然后呢,当然就是贷款,买布料,做衣服啦。
比起强行吵吵着改变别人的看法,倒不如做成绩给大家看嘛,对不对?
到了服装厂,就连超生和斌炮,陈月牙一人给了一个小铲铲,让他们把服装厂周围的杂草铲一铲。
这地儿太荒败了,杂草围着整个厂子,要不把杂草铲掉,再把地给夯实,过阵子估计连墙都得垮掉。
超生拿着小铲子,跟斌炮一起铲着野草,也是因为天热嘛,就问哥哥:“你们俩想吃冰棍吗?”
“想啊,你去问妈妈给咱买吗?”
超生慢悠悠的站起来,从兜里掏了三毛钱出来,笑着说:“咱们一人一根吧!”
“你哪来的钱,居然有三毛?”贺炮接过钱都惊呆了:“你是个小富婆。”
“帮三婶婶卖罐头的时候她奖励我的,我一直存着呢。”超生说。
“走,卖冰棍,兄弟几个一起吃!”贺炮说。
这地儿背,要买冰棍得到钢厂的大门口去,那儿才有商店。
几个孩子屁颠颠跑到钢厂门口,正好碰上福妞从商店里出来,和福生,福运三个,一人举着一根奶油大雪糕。
“售货员同志,我们要几根冰棍儿!”贺炮举着三毛钱说。
“贺译民家的小子吧,给你三根儿,小伙儿长挺帅啊。”售货员笑着说。
他们的爸爸是全城最帅气的公安,兄弟们都跟着沾光。
但是,售货员下一句,又让三兄妹有点失落:“不过你爸大公安当着,咋恁小器,看人张虎家的孩子,天天奶油大雪糕,那比冰棍儿可好吃。”
三兄妹人小钱少气场不输,经过福妞的时候,虽然福妞兄妹舔的极其的香甜,但他们努力不看,就连口水,都努力不汾泌。
举着冰棍,大太阳晒着,三兄妹蹦蹦跳跳的走了。
福妞舔着支奶油冰棍儿,冷冷看着远去的超生走在俩哥哥中间,心里委屈,真的特别委屈,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又是那儿做错了,邓宝山才没有被枪毙,孙自敏也还活着,梦里的那些事情全然没有发生。
她现在做得,不止父母对她不公平,就老天爷,对她也不公平,她做的那些梦,完全就是老天爷在玩弄她。
不过,在听说陈月牙要办服装厂之后,福妞又觉得好笑了。
那个服装厂吧,拆迁才能赚个地皮钱,做服装,呸!
她干妈宋思思从钢厂停薪留职后,就会回清水县来倒卖服装,结果赔的一塌糊涂呢。
可见服装生意不好做。
陈月牙没进监狱也就罢了,这一回,罐头厂居然也没出人命,这俩样其实足够警醒福妞,真实世界和她的梦是截然相反的,当然,福妞原本也很丧气。
但是随着陈月牙开始做服装,她的心情又变好了。
毕竟宋思思做服装赔的一塌糊涂,陈月牙想做服装赚钱,才怪,看她赔钱吧,心情真是倍儿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