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屡受打击,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道,“咱们莫要耽误了人家的好前程。”
“这事不要让焕儿听到,就算是走,也让他走得安安静静,不要为这起子小人伤怀。”老太君沉默了片刻对儿媳道。
谢夫人忍着泪点头,世子顾焕被送回来,身上血迹斑斑,最严重的一处伤势刺穿了他的胸部,直直贯穿到了后背,人也昏昏沉沉神智不清宛如废人,只有偶尔片刻醒着,但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做母亲的谢夫人心都要碎了,同时又承受着丧夫丧子之痛。
要是陛下降罪,她都恨不得一条白绫悬梁死了去,但她还有个女儿顾苒,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知道会是如何下场。
就在谢夫人惶恐悲伤之际,下人来禀报,外面有个年轻书生敲门,自称是老国公故交的学生,希望求见一面。
谢夫人感到惊讶意外,若非门房送上身份文书,上面还有一个举人功名,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趁着国公府危难之际来混水摸鱼的骗子了。倒是老太君见多了风风雨雨,比较镇定,让人放进来。
不一会儿,老太君和谢夫人就见到了自称是老国公故交的学生,气质文雅翩翩的清秀少年,穿着件青色的单薄轻衫,腰间佩戴着把乌鞘长剑,这让他少了份文弱之气,身姿挺拔如青松般,令人见之便能生出好感。若非老太君允许,府里的部曲护卫定是要让他取下利器,才能来见老太君和国公夫人。
少年见礼微微倾了下腰,“学生萧函,见过老太君和国公夫人。”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萧函。
她想帮国公府一把,顺便了却这份因果,但没想以贺文溪的身份登门求见,那样行事太麻烦。随便弄个身份文书甚至功名,对她也不难,再加上一份老国公的遗物某个印有标记做不得假的玉佩。
让国公府的人相信她是故交的学生这一身份,也就水到渠成了。
老太君在见过那枚玉佩后,面色是微微和缓,似是相信了萧函。老国公在世时,性情豪爽且重情义,结交的人脉无数,便是老太君也不一定一一记得,正因如此,也才会有国公府昔日那般巅峰昌盛。
萧函只道自己是奉恩师遗命,在国公府遭难之时出手相助。
谢夫人听后对她更添好感,世人皆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些日子以来见多了人情薄凉,更有似左相那样落进下石的,难得能有一人不顾沾染上国公府的麻烦愿意施以援手,哪怕只是个少年,这份心意也足以令人熨帖了。
早知外貌太过会让人不够信服,萧函就稍稍乔装些了,自从辟谷踏入仙途之后,她的容貌就少有改变了,像二叔贺艾那般已然是不老不死了。
萧函也不气恼,笑了笑,“在下曾习岐黄之术,不如先让我为世子看一看。”
谢夫人一愣,面上有些惊疑不定,连宫里的御医都说世子伤势重得连神仙也难救,眼前的少年难道有什么法子不成?
老太君叹了口气,“让他去看看吧。”
她见过的人不知多少,这位姓萧的小郎君气度就不像寻常人家培养的出来的。老国公在世时所结交的,上至豪族显贵,下至乡野黔首,其中不乏隐逸高人。也许他的那位恩师便是某位高人前辈,所以才敢从容说要诊治她孙儿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