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黄花梨的事情让熊雷触动很大,回去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沈墨一眼就看出来的东西,他却是要拿在手上反复地看才看得出来,这其中的差距对熊雷的打击是莫大的,甚至一度让他自我怀疑。

熊雷入行至今算起来也已经有二十来年,要说混出个名堂他确实是小有名气,但要说更多,他却远远不足。

真要出了这青城,旁边的城市不说,稍微走远一点恐怕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熊雷有自知之明,他真正纠结的也并非是这虚名,而是更深一层的东西。

沈墨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东西,也能设计出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熊雷入行二十多年,一开始他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尝试,那时进步是很明显的。但慢慢的,他就察觉到无论做什么他都再无法进步。

同样的活做十遍二十遍,除了速度练快了,就没有任何不同。

若能跟着沈墨学,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机会,一次能够突破的机会。

“我是认真的!”熊雷激动起来,“还是说你有什么条件?若有条件,你尽管说。”

他并不是为名为利,他只是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些。他喜欢木匠活,也已经喜欢了大半辈子。

熊雷突然如此,沈墨猝不及防,他愣了愣后才回神。

沈墨并未立刻拒绝,而是陷入沉思,收徒这个问题沈墨之前从未想过。

从一开始他就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他想要拿回沈家的木场,这需要足够的声望名望与财力,所以他为此而努力。

但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沈墨也逐渐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他希望榫卯两个字能在这个世界被人知道,也希望之前他所在的那世界的一些东西,能够在这里被承认被传承下去。

这两个想法并不冲突,所以沈墨为此而更加努力。但此刻,熊雷却给了他新的思路。

若想要让他所会的东西被承认被传承下去,收徒是在所难免的,若他也敝帚自珍,那他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百年之后这些不就又从这世上消失?百年之后再百年,这一切兴许就如昙花一现再无人记得。

“你要拜师也不是不可以。”沈墨收敛心神,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熊雷来。

沈墨并不准备敝帚自珍,但他也并不准备无度的四处烂教。

要想跟他学,天赋还是其次,人品必然不能差。

白浩他们那样的就算是天赋再好,沈墨也绝不会留,那种人,把这些交到他们手里那才是给榫卯以及他之前的世界抹黑。

“那——”熊雷越发激动,他两眼放光,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有我的规矩,如果要拜入我门下,那必然要按我的规矩来。”沈墨缓缓道。

沈墨静坐于上位,他面容冷峻,眸色深邃如深潭。

一股无形的魄力自他身上扩散,让气氛都随之变得凝重森严,也让屋里另外两人随之收起脸上的笑容。

听沈墨这么说,熊雷也逐渐冷静下来。

拜师这种事情并不是随便叫上一句师傅、徒弟就了事的,真想要学到东西想要拜师,必然也要付出相应的条件、代价。

这条件、代价并不是财钱,而是更多其它东西。

自古就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若想要师傅倾囊相授,徒弟自然要心存敬畏,若心生叛逆教而不听,那这师徒又有何意义?

“你可以先回去考虑清楚,考虑清楚了再来与我说这件事。”沈墨看向熊雷,眼神犀利如刀如冰,仿佛把熊雷整个人都破开看透。

熊雷自然也有他的顾虑,他身为熊家家主,家业庞大,若当真拜沈墨为师,他这一声师傅叫下来,熊家上下以后不说以沈墨马首是瞻鞍前马后,至少也是要对沈墨敬上几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