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药箱,走到床前,伸手去探戚云舒的脉搏。
“我来的时候他还醒着,刚刚才睡了过去。”沈墨退至一旁让开地方。
管家听说戚云舒是自己睡了过去,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能睡着就说明情况还不算太糟。
管家叹息一声,他对沈墨做了个请的手势,“沈公子,当家的身体不适无法招待了,你若是有事可以告诉我,等他清醒我代为转告。”
管家送客的意思十分明显,沈墨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戚云舒,他向着门外走去。
沈墨出门,管家关上房门,急匆匆地回到床前询问那大夫情况,“他怎么样了?”
大夫并未回答,他静静把脉,片刻后换了一只手,似乎有些不大确定,来回这么两趟后他才停下动作。
见大夫这副模样,管家急了,他离开的时候戚云舒痛得在床上打滚,那情况怎么看都不正常。
“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尽管说。”管家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他是看着戚云舒一天天瘦下去的,以前不知道原因,如今知道了,他心里也更加难受起来。
戚云舒是戚家老爷纳的双儿生的,因为是双儿身也因为他母父是双儿,所以他从一出生就不被喜欢。
偏他上面还有着三个备受宠爱的男儿身的哥哥,这也就让他在戚家越发没有存在感,形如透明。
当初戚老爷子在过年时带着全家人外出游玩,连他母父和当时的管家都带了去,却就是不曾带他。
戚云舒从小便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大,他也明白自己不被喜欢,所以从来不曾吵闹。
大过年的被留下,他也乖乖的不曾闹,只在夜里偷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戚家的噩耗传来时,管家当时就懵了。原本戚家的下人以及那些亲戚涌进戚家大院哄抢时,管家都只来得及护着戚云舒。
也好在他们住的这院子本来就没什么东西,那些人来了两趟后就彻底没了兴趣。
戚家散了,戚家那些亲戚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戚家的作坊上,一个个的争得面红耳赤,戚家一家子的尸体却就那么摆在祠堂里发臭。
戚云舒那会儿才十三不满,哭红了眼睛哭沙哑了喉咙却毫无办法,只能一边看着那些人疯了似的争吵不休,一边担心害怕接下去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是双儿,戚家原本待他虽然算不得好但也不曾饿着他,如今戚家没了,他变成孤身一人,一个无父无母的双儿日子会有难过煎熬自然不言而喻。
管家当时也慌了,那样的情况下他一个和戚家无亲无故的双儿下人根本说不上话,更没有办法为戚云舒保住哪怕一点家产。
后来在祠堂的恶臭都已经熏人时,戚老爷子曾经的友人找上门来,帮着筹了点钱好歹是把人葬了。
尸体下葬完,管家正不知如何是好,戚云舒却抹干净眼泪站到他面前,说要学习经商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那会儿戚云舒才十三不到,还是个孩子,双儿的身子让他比同龄人都要矮瘦,再加上那哭红的眼睛沙哑的声音,管家当时也只是心疼才应下说会帮忙。
却不想戚云舒是当真。管家当时也无其它生路,只能随着他一搏。
戚云舒主动找了戚老爷子在世事曾经走得比较亲近的一些友人,腆着脸去求人,好歹是筹了些钱,然后便带着他开始四处奔波。
戚云舒那会儿还小,没人会跟个小孩谈生意,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按照戚云舒的意思代为出面去谈。
那时他们手上资金有限,也没有固定的销路,再加上两人都是双儿其中一个又还是小孩,很多事情不方便,几乎是寸步难行。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戚云舒却慢慢摸准了门路。戚云舒做生意的能耐也是在那时候开始显现。
就这样,两人四处奔走摸爬滚打了一年,到年尾时才总算是攒了些钱。还了当初借的还剩了些,也算有了本钱。
那之后戚云舒的生意慢慢做大,虽然期间也不是没有吃过亏,但磕磕绊绊的下来到底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然后便是戚家那些亲戚的事,对那些人管家自然喜欢不到哪里去,他看着戚云舒一点一点拿回曾经属于戚家的东西,心中既是高兴又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