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烧窑瓷器,每一批瓷器出窑,烧窑的师傅都会立刻检查,并且把有瑕疵的瓷器当场摔坏。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防止次品流入市场砸了招牌,二也是为了警醒自己。

沈墨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一样,如果抱着做坏了就重做,大不了多做几次的无所谓的心态,那他永远都无法进步。

所以沈墨从接触这一行开始便给自己立下了规矩,无论是多好的料子制作的,过程又多么艰苦费时,只要东西做得不好就立刻砸了。

一开始沈墨也心疼过犹豫过,特别是在难得到手一些好料子却被他不小心糟蹋了的情况下,他也想过留下来改一改可以做成其它小样,不过他到底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这种习惯也确实带给沈墨莫大的好处,这种警示压力下,如今沈墨做的活出错的概率几乎小到可以忽略。

他裁出来的板料,就算在不用直尺测量的情况下也几乎没什么误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句精准。

之前与黄鹤赌手时便是如此,在外人看来他的动作慢吞吞的,令人都不禁替他捏一把冷汗,生怕他来不及。

可事实上,他的时间却还有闲余,因为他不用像黄鹤那样锯完刨,一刨就是大半天。他裁出来的料子几乎都是只要修一修便可以用。

工坊内,熊雷颇为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沈墨砸掉的契钉榫,最终还是一咬牙狠了心没说什么。

仔细想来那东西也确实有问题,他为了能够让三块木头结合,在一起在上面动了很多手脚,导致结合的部分本身已经变得十分薄,根本承受不住什么力。

“对了,这些也一并给你。”沈墨走到一旁拿出一个小木盒,那盒子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这段时间沈墨抽空做出来的鲁班锁。

鲁班锁的样式有非常多种,沈墨做的是一些结构不重复的。

鲁班锁对于学习榫卯与木艺非常有帮助,若是能把这研究透彻,那也已经算是学透一半。

熊雷的天赋还算不错,再加上他入行已久有经验又愿意钻研,沈墨不需要从基础开始教,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点拨点拨,教得也颇为轻松。

熊雷得到新的鲁班锁,立刻顾不上他那被砸掉的契钉榫,连忙抱过去看了起来。

熊雷得了新的粽角榫与鲁班锁,接下去两天时间都没见到人影,似乎是沉浸其中。

沈墨这边最近一段时间也忙,之前他做的那一套桌椅已经到了最后收工的阶段。

桌椅的样式都已经做完,沈墨组装检查完后,上了漆,只等着它彻底干透便可以交工。

期间沈墨也见到了戚云舒说的那小双儿,那小双儿比沈墨要年轻两岁,模样端正,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温柔的气质。

见到那小双儿,沈墨并不曾主动亲近,也不曾故意疏离,询问完他关于那古琴的一些要求后,沈墨照例早早回去构思图纸。

古琴的制作不比普通的家具,要考虑到的问题更多,甚至就连材料都必须是专门用来制作古琴的。

古琴常用的材料大多都是音色更为清脆悦耳的,例如紫檀木、黄花梨木、老红木之类。此外也还可以用酸枝木、楠木等,不过音色就不如前面那些了。

除了材料的选择,料子本身的音色也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想要制作一把上好的古琴,木匠甚至需要听无数块料子的声音,然后从其中选择最合适的一块。

这是个复杂且十分考究能耐的步骤,若是没选好,做出来的琴声音便会有杂音又或者不纯。

沈墨一路思索着琴的事,回到工坊,沈墨进门,直到走进里间他才发现屋里坐满了人。

他那不大的里间,不知何时被摆上了一张茶几以及几张板凳,旁边围着了一圈熟人。

自从鲁班锁之后就已不见许久的贾老,之前曾经在交流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古明安,还有当时同在的老者之一,以及熊雷、戚云舒。

有贾老与古明安等人在,熊雷立刻没了存在感,乖乖的靠边坐。

熊雷本身长得人高马大身材又圆润,此刻缩着肚子乖乖坐在角落,就像是受了为的小媳妇似的,那模样看上去有几分让人哭笑不得。

沈墨进门见到这一屋子的人愣了愣,他看了众人一圈,视线最终落在戚云舒身上。

只小几日不见,戚云舒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原本看着病怏怏的他如今已经有了几分精神,虽然依旧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