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忙点头道:“你想的很是,既是这样,将我备的东西放到车上,快快去呗。”
蒋仪随一群人出了正屋的门,别过了李氏王氏,忙向青青告罪道;“好妹妹,我方才想起还有个东西落在屋里,却要叫福春和我一起去找一找,你们且慢等我一会儿。”
她带着福春进了屋,忙叫福春掩了门,自己寻出夜壶来到里间跳了几下,悄悄尿了,却无多少尿,心里直叫苦。清清早喝了鸡汤,又薏米是最利尿的,她今日到了王府,憋尿也要憋苦了。可她一个大闺女,也不能拿个夜壶在车上,王氏从来不请安的人,早早等在上房,今日这一招必是要给她难堪了。
一群人出了孟府,马车转出了胡同,在大街上走了不久,便是一处高耸的红墙青瓦,绵延竟有几里路,他们将这墙都快走完了,才见一门,虽不大,却是能进出马车的。李妈妈前去叫了门房,又递了帖子,便有人来开门卸门槛,马车便稳稳驶入了院中。进了院子下了车,早有两个婆子与几个丫环站在那里迎接道:“表小姐来的真早,王妃这会还在议事厅议事,先随我们来吧。”
蒋仪便随这些下人们又走了两处院子,俱是干净明亮,宽敞庄严,沿途的下人们也是行色匆匆,见蒋仪过来便垂手侍立,双眼却俱是盯着脚面,再不抬头乱瞟的,府中一草一木都修剪的十分规整,蒋仪暗道孟元秋真是治家有方,这府里上下无一处不是规严森整。
即至到了一处小院,院中还栽着些月季牡丹之类,屋子虽小却十分干净明亮,临窗炕上设着软枕凉席,丫环们就要把蒋仪往炕上让,蒋仪却忙道不敢,在地上一排圈椅最下首坐了,便见一个小丫环送了茶过来。
她端起来方抿了一口,笑一笑便搁下了。又坐了一会儿,就见另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那侍在檐下的李妈妈并青青抱瓶几个忙弯腰福道:“王妈妈安!”
原来这就是元秋身边最得力的陪房妈妈,也是当年王夫人的陪嫁丫环,如今在这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了。她也对这些下人微笑点点头,进屋站定,微微要弯腰,蒋仪便忙站起来道:“不敢不敢,妈妈折煞我了!”
王妈妈听了也就不弯腰了,脸上也不带一丝笑,只对伺候的几个丫环皱眉道:“如何不端些好东西来伺候着?”
说完才转过身来对蒋仪道:“王妃方才听说表小姐来了,十分欢喜,只是她终日要治理这样大一个王府,有的没的事情都脱不开身,是以叫奴婢过来先看一看,叫表小姐耐心等着,今日即来了,她无论如何抽空都要出来见一见,还叫你不要见外,有什么须要尽管给下人们讲。”
蒋仪忙应了,就见这王妈妈斜眼又扫了她一眼,上下打量她身上的衣服,打量完了,便出了门。门外的青青见王妈妈出来,忙上前一步道:“妈妈近来可安好?”
王妈妈站定了点头,却不回头。青青忙道:“大夫人托奴婢捎了封信来给娘娘,还请妈妈代为转达。”
王妈妈这才回头,看了青青半天,想着回忆这是那房的丫环,忽而便笑道:“你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环青青吧?”
青青忙弯腰点头,王妈妈这才满脸堆笑道:“即是有信件,就快快随我来吧,王妃思念母亲祖母,必有些话要亲问你。”
这样说完话,便带着青青去了。
蒋仪坐在圈椅上,见窗棱支起着,隐约可见院里的月季,开的十分艳丽。她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盯着眼前眉间入定。
这入定,在庵中常有苦闷难挨时,便试着练,却是捱时间的好办法。丫环们见这小姐也不与她们攀谈,也不左观右看,只是一味盯着眼前,却像是个呆样,觉得无趣,便悄然退了出去,蒋仪这样定着良久,便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她忙收摄心神调匀呼吸,理了理衣服瞧着外头。
不一会儿,就见几个丫环婆子领了一个妇人并两位女子进来。蒋仪一眼便认出这妇人是她的三舅母小李氏,小李氏个子矮小,圆脸杏眼,却常面带愁容,如今有十几年不见,她老了许多,竟如五十多的老妪一般,但蒋仪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