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也是皱着眉头,却是吩咐外面套车要归王府去了。
小李氏出了孟府,一边想起方才叫王氏与元秋两个受的那番惊吓,反而破涕笑了起来,一边想起元丽今早入了宫,也不知会不会被降罪,若是降罪,不说孟府如何的话,她自己必是没有活路的,这样一想,便又滚下泪珠来,一边再想起元娇受了她疼爱信任这些年,竟是在此时活生生给自己捅了刀子,又怒的无可奈何,一路走,一路又笑又泪,咬牙切齿,旁边望见的人,都倒是她疯了。
她回了自家小院,见元娇仍躺在厨房炕上,便一甩袖子骂道:“将你妹妹送去替你受死,你竟还有脸躺在炕上。”
因想着孟平快要回家来了,饭还未做,小李氏到灶下一看,柴火没有一根,又到缸里看了,只剩半罐溲水,回想起若在往日,元丽必已将这些都做好了,不叫她操心的,便又悔了起来,悔自己不该为了一个人的口粮,一点银子,一点争富贵的心,就把元丽送出去,这样一想,更恨起元娇来,拿起烧火棍照着她的胳膊打了几下道:“你还挺尸,你要如此,干脆背着你那不争气的爹,一起去投五仗河算了,何苦在此给我犯难心。”
元娇也不躲,也不喊疼,仍是就那样躺着,小李氏到了外间,自己找了桶子要去挑水,一开门就见外面一个包着方巾穿着半截袍不伦不类的小子在自家门上探头探脑,知他就是害元娇不能大选的人,气的狠一推门,把那小子碰的鼻子一酸,向后倒去。小李氏怕外间别人听到风言,也不便在此骂他,狠狠盯了几眼,几那小子仓惶窜跑了,才去挑水。
元娇性子虽柔,却也是柔中带倔,小李氏竟是奈何她不得,晚间用了饭,打发孟平去温书了,方才气冲冲将一碗菹菜面汤端到炕上道:“你这样挺尸,只是给我犯难心,你若有能耐,就到他家去,叫他娶了你,既是个贡生,也还算个人才,你又能怕得了什么?”
元娇这才无神打彩的翻坐了起来,捧着那碗饭,吃了几口就要吐,小李氏气的嘴唇都要抖了,但又忍着不能发作,必要哄着她叫她把自己的丑事圆了才行。
“刘有他娘说他明年大考,必能得个进士,就要做官的,嫌咱家是庶出,出身不好。”元娇哭道。
“庶出,庶出,庶出也是大户才能有庶出,就她一个老虔婆,还真是癞蛤蟆攀高枝,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形样儿。”小李氏顿了顿才道:“如今你就叫那刘有带话给他娘,就说你姐姐是王妃,妹妹今也入宫去选王妃了,弟弟眼看就要成才的,这样出身有何配不上他?”
“她嫌咱们没嫁妆。”元娇又道。
小李氏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却仍是竭力忍着道:“我给,我给你嫁妆,我总要十六台嫁妆添满把你嫁出去,行了吧。”
总好过她日日肚子大起来,还在家里这样呆着。
元娇期期艾艾的应了,吃完了饭,便下了炕,打了一盆水来梳洗,小李氏看她用水用的十分泼浪,又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少用一些,挑一担水来回四里路,倒要洒掉半数。”
元娇也不应她,点了盏油灯,自怀中取出个小铜镜来,取些干粉擦了擦,灯下看来,便分外的有颜色了,她又取件干净襦裙换了,才道:“娘,我出去了。”
小李氏并不应她,只坐在窗口望着月亮。
元娇到了大门口,还未开门,便有只手伸进来拉了她出去,小李氏气的躺倒在炕上,不住的哀叹着,哭又哭不出来。
元娇出去盘桓半日,小李氏留着等门,终是不放心,见月上中天了,怕她一人在外别出了事情,便也寻了出来,到了五丈河边,就见她与那刘有,叽叽呱呱有说有笑,倒是害自己白白担心了半日,转念又一想,即是如此说的欢,事情怕有眉目了,心中便又放松了许多,自己悄悄转回家来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见元娇哼着小曲儿悄悄摸进屋来了,小李氏已然熬不住睡下,却还记挂着事情,睁眼问道:“他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