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在被窝里怪笑道:“饿死了我不是更好,媳妇进了门,婆婆死在床,以后就是你的好日子了。”
元娇自己到灶下吃了要洗锅碗,又着刘有出去挑水,那张氏突在上房叫道:“儿啊,娘的心口疼。”
刘有扔了担子便往上房跑,元娇只得自己挑了担子去挑水,走到五丈河边,见小李氏也在那里勺水,自己这幅样子难见她,本欲偷偷躲过去,却叫小李氏一回头看见了。
小李氏扔了桶子走过来道:“你如今有着身孕还敢挑水?”
元娇还未开口,两颗泪珠儿便滚落了下来,小李氏气的焦心道:“那刘有了,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为何不来挑水?”
元娇道:“婆婆说心口疼,唤到屋里去了。”
“呸!装相。”小李氏骂道:“她是不是躺在炕上不起来,不吃饭?”
元娇点头,泪如雨落。
小李氏道:“你祖母当年也这样治过我,见了我就犯心口痛,吃不下饭,必要我跪在外间才能吃饭,孟府是大家,我抗不过,她张氏不过一个小妇人,这却简单,每顿做了,她不吃就端走,这样三五日她就乖乖起来了。”
元娇点点头,方要去舀水,小李氏便提了她的桶子过去,舀了满满两桶水,直替她挑到胡同口了方才放下,接过元娇肩上的空桶道:“九十九的儿女百岁的操心,你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元娇挑着担子,起了两回才摇摇晃晃的挑着两桶水进胡同去了。过后几日,元娇果然是照着小李氏的说法,每日也端了饭去上房,在炕头哭上一番,但凡张氏说不吃,她便立即撤走。
如此到了第三天夜里,刘有因歪缠
着元娇来了一次,又要来歪缠元娇,元娇怕压着肚子里的孩子,抵死不存,两个正相搏着,就听外间厨房里有齿啃般的声音,元娇推了推刘有道:“莫不是进贼了,咱们新婚,怕有人盯着我的嫁妆了。”
刘有一想果是如此,下床提了闩门的棍子,顺着声音摸到厨房,见一个黑影蹲在墙根柜子底下,果然以为是贼来撬他的柜子,气的一棍子照头便敲了下去,只得听“啊”一声,元娇掌灯来看,就见张氏裹床被子,抱着个李氏做的大馒头倒在壁角。两个面面相觑,愣了半晌,刘有才扔了棍子跪下抱着张氏喊娘。
半晌张氏才悠悠转醒,指着元娇道:“你个丧门星,一来就叫我母子相弑,我要告到官府去把你活扒了皮。”
元氏忙跪下道:“母亲恕罪,儿媳实不知是母亲在厨房啊。”
张氏并不理她,起了几下没起来,躺在炕上叫道:“待我能起来了,就告到官府去休了你,将你家的破棉烂褥都拿回去吧,我儿子明年中了进士做了大官,百十箱的嫁妆有的是,千金小姐有的是。”
刘有跪在张氏身旁哭道:“母亲,你有何苦如此,儿如今也二十多岁了,不要大富大贵,只盼有个知冷热的人在旁,晚上暖暖被窝,就此而已。”
张氏一口啐到刘有身上道:“呸!紫马黄金骓的驸马都是人当的,等你中了进士,公主都能娶的,如今却被这样的一个寒家女迷了心窍,你若不休她,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刘有与元娇两个见她骂乏了,便退了出来。谁知到了此日,张氏唤过元娇来,仍是这样不住的骂,正骂着,小李氏提着个篮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