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道:“老夫人说要到衙门里去告夫人,叫四爷休了夫人。”
徐氏冷笑道:“你瞧瞧,不过明面上的亲热,离了我就要商量治死我。”
“可还说了什么?”徐氏又问。
“四爷说只要自己有了本钱做生意,等挣了钱自然能纳妾回来挟制夫人。”
徐氏又笑了:“嗯,我且等着他挣了钱回来休我的那一日。还有什么没有?”
“老夫人开了箱子,取了银票给了四爷,叫他去外间谈生意了。”
“什么?”徐氏这才登时挺直了背怒道:“四爷如今不在方正居?”
那春儿也被吓了一跳,忙又伏了头道:“四爷拿了银票就直奔大门而去了。”
徐氏又软软的躺了回去问道:“可打听着老夫人给了多少银子没有?”
春儿道:“因当时屋中没有人,远远的也没瞧清了去,只四爷哭的什么一样,想必也不少。”
徐氏伸了手,后面的银屏忙递过来一串大钱,哗啦啦的也有一二十文,徐氏亲递于了春儿道:“你做的很好,以后有这种事还告诉我来,有你的好了。”
那春儿笑着磕头:“我与青青是一个干娘,常去也没人疑的。”
待春儿下去了,徐氏一人软软的躺在软椅里愣了半晌,才转头轻声对着银屏耳边道:“咱们后院厅房可点着火没有?”
银屏会意道:“许久未曾生了,西屋因前番小舅爷来住了些日子一直烧着火炕,虽昨天撤了,但拢上两个火盆子那带床的卧室也是足够暖的。”
徐氏点点头道:“去将二爷从蜀中带来那红泥炉子生起来,再端两个火盆进去,茶叶要乌龙再带些盐渍梅子杏干,陈皮八角也备上些。你亲自去备这些,另再叫抱瓶进来一趟。”
银屏领了命出去了,徐氏站了起来缓步踱到妆台前,掌了支蜡烛支了铜镜,从一只铁皮圆盒里挖出些白腻的细粉来拍散轻扫到脸上,又上了口脂,借指上砚在掌心的红脂在两边面颊上轻轻贴了,灯下铜镜里便是一个模糊了年级的美人。
次日一早,蒋仪用过早饭便奔西跨院而来,杨氏仍临窗坐着,见了蒋仪进来便支了窗子笑道:“仪儿怎么这么急?清清早儿你二舅就将八字送去合婚了,那还用你操心?”
一院子丫环婆子俱笑了起来,今天腊月二十四,惯例是要大扫的,满院的丫环婆子们俱将扫帚绑在高杆上,要从后往前一屋一屋的整个儿清扫一遍,把积了一年的灰全扫尽,帷帘幔饰都拆下来洗净了才好过来的。
杨氏往常不管事的人,今日也头上抱着个巾子在院中抱个手炉看着。
元蕊在自己屋中忙着清理衣服,见了蒋仪也顾不上回头,仍叫玉燕一件件将衣服抱了出来,她是闺女,衣服什么的抄家时倒还未曾撕烂撕碎。
蒋仪问道:“妹妹怎么何亲自上手收拾起来了?”
元蕊回头笑道:“昨儿我听父亲说,若今日八字合的好,姐姐过完年就该嫁人了。若是三月里往年还下过雪了,我要穿什么衣服才好?”
蒋仪道:“你很该出去走一走,积了一年的浮灰四处飘着,吸了又该咳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