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了您的意思之后,就提着食盒一路过去了,半路上碰到三姨娘,三姨娘为我指了路,我一下就找到了老太爷。
不过被管家把我拦在了外面,后面才进去跟老太爷禀明情况的,然后老太爷就来了。”
“三姨娘为你指路?”
冯霜止对三姨娘没什么印象,有都是这一世才积累起来的。
大约是因为这三姨娘太低调,所以她一般习惯性地就将这一位忽略了。
这个时候想起来,三姨娘可是府里三房妾室里面唯一的贵妾啊。
“她怎么说的?”
喜桃为冯霜止复述了一遍当时的场景,冯霜止细细思索了一下当时的情境,还是无法猜透三姨娘兆佳氏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已然累极,当下放下这件事躺下,准备睡一觉,明日还要一大早起来出殡。
逝者已矣,可是活着的人还要一步一步地走,一步一步地算。
这一夜,是冯霜止重生回来之后这么多天,唯一一个睡好觉的晚上。
第二日天不亮,府里的人基本就已经起来了,点过卯,出殡的队伍就排在了府门外,冯霜止披麻戴孝,抱着她额娘许氏的牌位,是要走在最前方的。
这一次,冯霜止乃是代子哭灵,因为许氏没有儿子,小妾们也没有,所以破例让冯霜止哭灵,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旁族来的男丁,举着灵幡,也是一脸的悲戚。
天很冷,北地的春本来就迟,遇到这样的倒春寒天气,昨夜竟然也下了雪。
今早起来的时候,雪停了,街道上却也已经有了不少的积雪。
只不过太阳出来得早,雪也化得很快。
冯霜止觉得很冷,她抱着牌位的双手几乎都要冻僵了,可是她依然紧紧地抱着,将那牌位贴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怕她额娘冷着了。
后面二姨娘跟三姨娘带着两位庶出的姐妹走着,府里别的女眷也都哭哭啼啼。
前面有人撒纸钱,也有人摔碗锤丧乐,人死后这样风光,死去的人知道吗?
冯霜止不知道,反正她是不知道上两世自己死之后是什么场景,但她总觉得,若是许氏瞧见今日的一幕,怕只会冷笑两声,说一句“虚伪”吧?
不,不对,许氏不会冷笑,也不会说“虚伪”,她把所有的情绪都藏着呢。
一切都应该藏起来,像是被这些积雪盖住的地面一样。
“喂,这是哪家的啊?”
“这不是内务府护军统领家的吗?”
“听说是英大人的儿媳,看那女儿还那么小呢,不过,怎么是个女子来抱灵牌啊?”
“家里没男丁了啊,估计那鄂章还要娶个续弦。”
“英大人摊上这么个儿子,啧!”
“咳,少说两句……”
……
各种各样的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这样的话,冯霜止觉得自己已经听到过不少了。
她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眼看着就要出城门,踏着残雪,在这样一个倒春寒的日子,送许氏离开这个世界,走完最后一程。
鄂章在前面,颇有些不耐烦,从头到尾他都是用一种很冷的目光看着冯霜止的。
毕竟自己这拖油瓶女儿害得自己被老太爷责罚,不厌恶这冯霜止才是奇怪了。
“前面是怎么了?
不走了?”
走着走着,整个队伍就慢了下来,甚至已经停住了,就在这城门口的位置。
冯霜止的脚步也跟着停下了,却像是前面出了什么岔子,就在不远处,不到十丈。
大户人家送葬,前面都有撒纸钱的人和探路的马,冯家自然也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