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桃说话不客气了,巧杏也就哼了一声。
都是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她没什么低过喜桃去的地方,竟然直接就从鼻子里哼出气来,转身扭着腰便走了。
喜桃照着她的背影,便“呸”了一声,很是不屑。
里面冯霜止将这动静听得清楚,却沉声喊道:“喜桃进来。”
喜桃这才反应过来,她与巧杏的这一番口角,定然是被小姐听去了的。
如今许氏去了,冯霜止虽然得了玛法英廉的庇佑,但毕竟英廉事务繁忙,并没有机会照顾到内宅这边的事情,也只是偶尔与霜止说些话。
这内宅之中的事情,也不是光有英廉的庇佑可以解决的。
珠帘被掀起来的时候有清脆悦耳的响声,冯霜止一听就知道喜桃是进来了,她语气很是随意,只说道:“你既然知道她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心思,何苦与她继续纠缠?
且让她去就好。”
“可是……之前小姐您遇到困难的时候,巧杏躲到一边去,几天不见人影。
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管她,可是事情一完,太太的葬礼一过,她就出来了,还说是大小姐找她去,她这根本就是——”喜桃愤愤,嘴里连珠炮似的说出了许多的话,可是冯霜止却抬手一扬,阻止了她。
“小姐?”
她知道喜桃是看不过自己受委屈,微微坐直了身子,冯霜止道:“傻喜桃,你觉得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喜桃有些不解,望向冯霜止。
冯霜止淡淡一笑,从榻上站起来。
她这一站,便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纤腰束素,只不过脊背挺得很直,因而并不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反而出了几分翠竹的风骨来。
“从额娘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以后只能是自己一个人去算计了。
喜桃,从四姨娘的巴掌落到我脸上的时候开始,我便不是以前的那个冯霜止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这样说,喜桃有些害怕,她伸出手去握住冯霜止的手,“小姐,小姐,你不是一个人,喜桃永远陪着你,你还是以前的小姐啊……”
“傻喜桃,”冯霜止握住了她的手,叹了一声,“这府里上上下下,现在还因为额娘出殡时候的事情怕着我,可是又能够怕几日呢?
四姨娘有孕在身,禁足也不能太久。
便是我阿玛,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思过也不会太久。
额娘走了,还不知道阿玛会娶个什么样子的填房进来呢。”
冯霜止这简简单单的一番话,总算是给喜桃点明了她们如今的处境,喜桃平白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冯霜止又道:“额娘留给我许多嫁妆,账册是在额娘身边的刘嬷嬷拿着的,现在阿玛还没续弦,若是等续弦了……”
这嫁妆最后落入谁的手里,可就难说了。
更何况——“若是来了个继母,我也要尊她为母,这日子不好过,若是选秀不成,回头婚嫁还得听继母的。
谁知道我嫁给谁呢?”
上一世那种悲剧的结果,冯霜止想想都觉得好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亏了四姨娘乃是扬州瘦马出身,懂的规矩少,才敢落下这一巴掌来。
被宠坏了的女人,总是没几分脑子的。
“小姐您别想了,这些事情总会有办法的,奴婢看您今日气色不错,不如出去走走吧。”
喜桃沉默了一阵,忽然笑起来,想办法逗着冯霜止的开心,想诓她出去走走,外面的景致可漂亮了,如果能出去散散心,不闷在吹雨轩之中,倒也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