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更劲爆的消息,永远是在后面的。
便是冯霜止在听到的时候,也是完全震惊了。
“……原本令妃娘娘还在死命为愉妃求情的,不想那宫女看不下去了,竟然说……说……说愉妃娘娘曾经指使宫人在十七阿哥的饮食当中下毒……”
十七阿哥,永磷——令妃夭折的幼子!
芳嬷嬷与沁姑姑,差点没端稳手中的茶盏,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却觉得这事情有些不一般,按照老佛爷的算计,这转折似乎也太……
十七阿哥的夭折,竟然是要怪到愉妃的身上吗?
可想而知,若是令妃知道这个消息。
果不其然,来报信儿的宫女又说道:“令妃娘娘觉得不敢相信……不过最后证据确凿,她失望之极,最后竟然没忍住出手打了愉妃……”
事情到这里,愉妃已经是墙倒众人推了,害了令妃的孩子,又害了庄妃腹中的胎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冯霜止听戏也听够了,虽然知道这一场戏还没唱完,不过听到这里也有些累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太后估计是不会再叫她过去念书,冯霜止也就起身要离开,“时间不早,怕是太后不会找来了,臣妇这便回去了。”
“奴婢们送您吧。”
冯霜止走的时候,太阳才刚刚落下来,整个紫禁城都在这样血红的夕色之中,像是已近迟暮。
这沧桑的老人……
她不是这宫中人,却逃不开这一个局。
宫里的消息虽然传得快,可毕竟没有到毓舒那里。
她刚刚到家,便收到了毓舒那边的消息,说找些官太太去推牌,她自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照顾了团子一阵之后,周曲便找来了,说是王杰大人那边有了消息——陈宏谋贪污的证据找到了。
当初王杰虽然是跟着陈宏谋的,也为陈宏谋做过事情,表面上陈宏谋是个清官,但背地里别人是不知道的。
王杰是个正直的人,陈宏谋既然想要利用王杰,便一定要在王杰面前装出正直的清官模样——像陈宏谋年纪这么大的人,已经是可以告老还乡了,却还能更进一步,若是中间没有运作那还是假的。
陈宏谋也曾经阻止过王杰告御状说河工的事情,还阻拦过王杰跟陈喜佳的事情,当时的王杰便已经对陈宏谋有了一定的芥蒂,在接到了冯霜止的消息去查陈宏谋之后,便有一定的方向了——最怕的便是自己人。
王杰也曾经是陈宏谋的谋士,他对陈宏谋很了解,当初是根本没怀疑过陈宏谋,可是如今有了疑心之后一想,便觉得处处都是问题。
除了王杰那边的消息之外,连霜城那边似乎也有了消息,只不过连霜城是为了他自己的。
冯霜止看完了周曲递上来的消息,考虑了一下,便将这几页纸递给了周曲,“近日我算是很忙,有的事情兴许你也能够帮我处理一些。”
周曲有些惊诧,毕竟这样机密的消息,以前冯霜止不过是让他过手,却都是她自己处理的。
其实冯霜止是觉得周曲这边已经成熟了,可以出师了——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她给了周曲信任,只希望周曲也能这样下去而已。
处理了这边的事情之后,冯霜止便觉得自己真是勤奋的蜘蛛,到处都在织网。
只盼望陈喜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哭出声。
她给和砷那边留了信儿,却知道自己这一趟是肯定都要去的。
毓舒那边定然有事情要跟自己说。
成哲郡王府还外面还挂着灯笼,冯霜止的轿子刚刚落下,便有人将冯霜止迎了进去。
花厅里坐着不少的人,一见到冯霜止进来,便围了过来,陪她说笑。
不一会儿,毓舒便来了,招呼官太太和别的两位福晋打牌,这边也让冯霜止来了一趟。
推牌冯霜止还是会的,这个时候打了两圈,毓舒那边便说是不舒服,拉了冯霜止出来。
刚刚一到偏厅里坐下,毓舒便笑开了:“你可知道宫里面的事情?”
冯霜止道:“离开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似乎是庄妃娘娘的胎没了?”
“原本我还与爷合计,疏通了宫里面的太医,没成想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便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毓舒似乎是在遗憾自己没有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去?
不过……疏通了太医院的御医吗……
冯霜止盘算了一下,又道:“现在愉妃是已经没了,只是没有想到……当年令妃娘娘的孩子,竟然也是愉妃出的手。”
现在毓舒已经当冯霜止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说话也不那么谨慎了,她竟然笑道:“你当令妃便是个轻松的吗?
她那是罪有应得。”
“此话怎讲?”
冯霜止忽然觉得毓舒知道的比自己要多。
“当初五阿哥病逝,哪里又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令妃也是个有野心的,她有十五阿哥在手里,心里也有个盼头的。
哪里能够那么简单地就忽然之间没了?”
毓舒冷笑了一声,又道,“出去打猎回来就风寒侵体,之后不明不白地就病死了。
换了你是愉妃,心里怎么想?”
这么说……
冯霜止皱着眉:“十一福晋的意思是……当初便是令妃对五阿哥下手了,之后才有愉妃对十七阿哥下手,这两个人之间是相互地在掐?”
“约莫吧。”
毓舒一脸好整以暇的模样,“现在宫里面乱得很,你若是进宫,千万要小心着,除了太后宫中什么地儿也别去的。”
现在令妃正在得意的时候,毓舒还在想办法,要将令妃真正地弄倒了,事情才算是有个完。
毕竟令妃太聪明,毓舒不能完全地放心。
她跟冯霜止闲话了很久,又各自说了一些知道的消息,末了毓舒又想起陈喜佳的事情,竟然对冯霜止道:“说起来,你可知道户部的事情?”
“略了解一些。”
话不敢说满了,冯霜止也不会说和砷常常跟她说前朝的事情,毕竟那在别人看来是个忌讳。
“户部现在亏空严重,谁若是办好了这件事情就是皇上的大功臣,我看和大人是个有本事的,若是能在江南那边下下功夫,这户部的亏空也不是不能补上的。
你与我弟妹陈喜佳虽然似乎是已经生了嫌隙,但若是能笼络了她办事,也是很不错的。
毕竟她祖父陈宏谋在朝廷上很有几分话语权。”
冯霜止将自己嘴里那一句“陈宏谋已经老了便要倒了”咽进去,道:“喜佳厌恶我极了……我哪里还敢找她?”
现在福康安不在十一阿哥这个阵营里,连带着现在受宠的福长安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事情,福长安与和砷交好,兴许能够跟着和砷一起支持十一阿哥,现在毓舒看到冯霜止便觉得舒服,毕竟她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和砷,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
毓舒道:“你说得也是,喜佳也就是那样了……她蠢极了,难怪我三弟不喜欢她。
你与我三弟那是错过了,不过如今有个好夫婿也是不错的。”
她这惋惜的口气,简直让冯霜止以为她不曾单独在私下里对福康安说过什么“玩物丧志”的话了,只是过去发生的一切,她还记得,虽然不觉得毓舒有什么错,她也对福康安没那个意思,可是毓舒这样背后做的事情,还加上当初跟令妃合谋的算计,冯霜止不是圣人,不可能心无芥蒂。
“都是命。”
冯霜止只有这么淡淡的一句。
毓舒又道:“今日的话也说完了,宫里这两天怕还有一场事儿,庄妃也就能逍遥一阵了而已。”
左右她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没了孩子,便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了。
更何况,令妃现在又成为令贵妃了——苦情戏,总是能够吸引皇帝的,十七阿哥的夭折,令妃的表演,一切都是完美的。
今夜,再次执掌六宫的令贵妃走进了冷宫,将那三尺白绫、寸宽匕首、一杯鸩酒,放到了坐在地上的愉妃面前,一脸的怜惜:“姐姐,你去吧。”
“妹妹何时下来陪我呢?”
愉妃竟然笑了一声,“你我暗中斗了这么多年,你累了,我也累了。”
“是啊,所以我们不斗了。”
令妃声音柔和,“你走吧。”
去到地狱吧,她不会跟过去的。
愉妃端了鸩酒,眼泪淌出来,怨毒地看着她,便道:“美人面,蛇蝎心。
当初你害我永璂,我杀永磷,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啪!”
令妃的手掌落到了愉妃的脸上,她冷笑了一声:“我不曾害你永璂,我还没来得及下手,他便短命死了,你偏要怪到我的头上来,我的小十七何等无辜?
!你罪有应得!”
令妃的愤怒,今日终于出来了,她扬起那一张美艳的脸,忍住泪,却阴狠极了。
愉妃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你还有谁?
你说——不是你这心肠狠辣的人又是谁?
即便不是你,那也是旁人想要栽赃陷害你,终究还是有你推手的!左右你们都要害我,要害我!”
“啪”地,又是一巴掌,令妃已经将愉妃摔在了地上,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后宫里从没干净过,今日你不过是个牺牲品,我当真不曾害了你永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