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用了这个办法,在乾隆闲暇时候让吴书来随便将这谢振定写的东西给乾隆呈上去了,乾隆偶然之间一翻,读到一本不同的书,便去翻名字,却发现是个没名字的,这一下感了兴趣,问了吴书来。
吴书来将永琰交代的话都说了一遍,只说是下去搜罗书的时候不小心拿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叫了永琰来问,于是这才抖出了谢振定。
乾隆听着这名字耳熟,再这一问,这才算是真的知道了谢振定这件案子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他毕竟有心无力,只让人将谢振定的试卷给传上来。
和砷不怕王杰,就怕背后有人给他算计着出阴招,现在果然来了,他又恨得牙痒。
一时冲动是露了痕迹,看即便不是他做的,在旁人看来也都是他做的,怎么说都说不清,现在说是他做的,反而干脆。
然而要他在皇帝面前承认自己做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和砷只让人将试卷递了上去,却矢口否认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他不曾从中动过手脚,只能是说王杰以为是他,却逮不到确凿的证据。
证据如果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找到,便不称之为证据了。
王杰最后是气了个半死,却奈何不了和砷,唯一欣慰的是,乾隆到底觉得谢振定厉害,叫他上来,看了他的答卷之后又出题考了他,谢振定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却是答得滴水不漏。
最后皇帝特批了他个状元,倒让和砷没面子了。
皇帝虽然说是宠信着和砷,却平衡了一下,也给了王杰面子,不追究和砷了。
和砷是碰了壁回来,只是他如此竟然浑不在意这样的小事情。
放到别人的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和砷这边竟然像是没事一样。
出了事给他撑着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正所谓是大树根深,风雨难动。
现在的和砷在朝中早已经是根深叶茂,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
谢振定这一局看似是和砷输了,可实际上却是和砷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要王杰等人认清楚这朝中的局势。
即便是谢振定起来,也是要任由和砷拿捏的。
和砷不是什么善茬,他的意思就是告诉这朝中的人,惹了他便没好下场,现在即便是控制科举这样的事情他做出来,皇帝也不管他,可见现在的和砷多厉害了。
一时之间,朝中人人对和砷这边又是追捧又是贿赂。
王杰这边的清流们眼见着这样的场面,只气得七窍生烟。
之前满朝文武协同起来一起处理损孙士毅李侍尧案子的心思早已经没了,当时不过是形势所迫,若是让他们现在还去跟着和砷一起混,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这件事看似这样过去了,没料想皇帝给了他一个御史的职,这人倒开始一门心思地参和砷了。
王杰早将和砷的事情说给了刘墉听,刘墉说让他厉害着,总归一日要露出马脚来的。
这一等就等了多年,要逮住和砷的把柄如何不容易?
反正和砷就是这样一个人——拿出当年对付阿桂的手段对付谢振定,对方越是参他,他就越要在皇帝面前夸奖这谢振定,说对方刚直不阿,不感情用事,不因私废公,很有才华……
总之在皇帝的面前,和砷说尽了谢振定的好话。
这一招当真是屡试不爽,久了皇帝自然疏远了谢振定。
乾隆身子骨不好了,还没翻过年便又病了,不过和砷已经懒得管乾隆的事儿了,他府里传出了一件喜事。
冯霜止终于又有了消息,还记得当初这小夫妻俩说要第二个孩子,希望是个女儿,没想到这一等几乎就要等一年。
冯霜止这胎怀得不容易,只高兴坏了和砷,忙叫周望渊来看了,周望渊只说是冯霜止身子虚,这一胎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更为稳妥。
和砷跟冯霜止都高兴,想着要过年关,便用自己马车与冯霜止上了街,半途碰见福康安,和砷想起上次谢振定科举一事福康安在背后使的绊子,便笑了一声,说要下去找他谈谈,于是只有冯霜止一个人在马车里。
谢振定正好从旁边走过,他什么都弹劾,看见又是刘全儿赶着车在一旁,便是皱了一下眉。
车里坐的不是和砷,而是冯霜止,这也是违了制的,谢振定了冷了脸便上去说话。
冯霜止只觉得这是冤家路窄,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招惹了这一位煞星。
她原本没想与这人计较,违了制的也的确是自己,刚掀开车帘准备下去,不想和砷回来了,只握住了她的手,要他进去,转脸却对谢振定道:“我夫人乃是一品的命妇,你说命妇不得乘我这车,今日便去皇上面前求一道旨,好将你嘴堵上。”
谢振定冷笑一声,只道:“和大人好大的威风,谢某自然比不上,只想着现在和大人您还没讨了恩旨来,和夫人不得乘车。”
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倒叫和砷好一阵恼火。
眼看着便要回到和宅,这人在这里堵着,当真让人心烦。
冯霜止拉住了和砷,生怕他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情来。
乾隆的身子越来越不好,这节骨眼越低调越好,她反而对和砷道:“谢大人说得不错,今日你也不必烦忧,我自下去,一会儿在府门前等我。”
说完,冯霜止提了裙角,便要下车去,她站到了那车辕旁边,只朝着谢振定敛衽一礼:“谢大人想必不曾听过这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人留一条路,将来自己才好有一条路走,做人做事做绝了,总归是弊大于利。
言尽于此,今日之事还多谢了谢大人提醒了。”
说完,她笑了一声,这说教一样的口气,定然要让人反感的吧?
只是她高兴,说完了便转身要走。
哪里想到身体忽然之间腾空,她几乎要惊叫出来,双手环上和砷脖子,才反应了过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和砷竟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只听和砷笑道:“坐当朝一品大员的车算是什么?
如今一品大员,抱你回家去。”
周围无数人看过来,和砷一脸的坦然,竟然真的弃了车马,抱着自己的妻子回府了,一时之间传扬到坊间,人人打趣谢振定,说他又成就了一段佳话。
谢振定这一回倒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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