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长孙愉愉梳头时,倨傲地问,“他呢,还没起吗?”
莲果道:“姑爷昨儿夜里就已经赶回建昌府了。”
长孙愉愉猛地转过身看向莲果,“走了?”到家两句话没说到,就走了?
莲果小心地点了点头。
长孙愉愉愣了片刻,心里升起的那股滋味尤其难明,或者说是她不敢去细想的莫名。
愣神时,却见冬柚转身拿过一封信道:“县主,这是今儿早晨进来,发现在搁在窗边小几上的信。守夜的小丫头说这屋里晚上一直亮着灯,想来是姑爷夜里写的。”
长孙愉愉接过来一看就是陆行的字迹,她止不住冷笑,“呵,这是一大早报平安呢。”
然则打开信封,里头却是满满几大页的字,没来得及细看内容,只是一样扫过去,长孙愉愉就得承认,陆行这字写得着实是不错。
雅正里带着圆和,不见锋锐却字字有险峰的瑰丽,长孙愉愉这段日子跟着老太太习字,写字进益如何不好说,但眼力劲儿着实又提了一截。
品鉴完了陆行的字,长孙愉愉这才以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开始逐字逐句地看陆行的信。
陆行先给她说了一下建昌府的情形,它处在开洲、楚州、淮州三州交接的大山处,通往外界的路只有一条水路好走,其他都要翻山。而且三州处蛮夷多,遇到粮荒时节就会出来抢劫路人,大部分商人都会选择绕路,以至于建昌府越发穷困。
隆嘉三年时建昌府下的自宁县佃户闹了一次起义,很快就占领了县城,县令上吊死了,而建昌知府派兵镇压却发不出粮饷,以至于府兵哗变,最后还是开洲和楚州两州合力平乱,但其后许多军卒隐入山林,形成了一股气候不小的山匪。
而建昌知府经常出缺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这儿做官日日提心吊胆。
陆行想要平平安安地当好建昌知府,首要做的事情就是“剿匪”。看到“剿匪”两字的时候,长孙愉愉心里有一丝担忧。
怎么说陆行也是她名义上的相公,长孙愉愉觉得自己可不想才过门儿就把陆行给“克”死了。
后面陆行又说,等剿匪完成,她若是愿意,可以去建昌府置办产业,他将会大力鼓励农商。
长孙愉愉撇撇嘴,谁要去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置办产业啊?
她接着往下看,哟,居然知道她拉了几位嫂子组建乐社的事儿。信中陆行提到,她们需要一个总提调,得总览全局,指挥音韵,他也明确地点出了曾氏在乐音上没什么天赋,无法帮她们融合贯通。
然后长孙愉愉的眼睛眯了眯,姜云么?陆行赞她,天赋惊人,于音之道、音之韵融会贯通,有常人不及之辩音识误之能。
赞誉这么高的么?
莲果和冬柚都没敢说话,只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那凶恶的眼神都快把信纸给烧起来了。
长孙愉愉对自己的音乐天赋其实也是相当自信的,不管什么乐器到了她手上,她总能弹奏得比常人都好,而且什么都是一学就会。陆行从没表现过对她的赞赏,夸起姜云来倒是毫不吝啬。
这人害得自己天天爬山不说,好容易回趟府里,跟自己说了有两句话么?哪怕是普通熟人还得问候两句呢,自己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就那么冷淡的?写封信,不是说他自己多忙,就是夸别的女人!!!
长孙愉愉盯着那信纸看了良久,最后甩手撂到了一边儿。
过得两日陆绒过府来做客,不用长孙愉愉邀请她,她自个儿就陪着她爬山了。“我打小就喜欢爬东山,不过你倒是好本事,竟然能把书呆子都拉来爬山。”所谓的书呆子指的自然是曾氏。
“七嫂才不是书呆子,她只是话少了些,其实心思很灵巧的。”长孙愉愉道,“写得一手好文字,当个县尊的文书都够格儿的。”
“你是怎么想起组一个乐社的?”陆绒问。
“没什么事儿干,家里四嫂、六嫂都喜欢音律,我也喜欢,就自然而然地凑在一块儿了。”长孙愉愉道,“自娱自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