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彻彻底底地笑了出来。
陆悍骁松气,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周乔眉眼微弯的样子,很漂亮。
她把保温杯递过去,“那我走了。”
“别别别。”
陆悍骁拦住,“我送你,大晚上坐车不方便。”
周乔刚想拒绝。
“哥我现场直播吃鹅,这个机会你别浪费。”
“……”
陆悍骁率先迈大步,留了个帅逼背影,“加戏了,再表演一个生吃不锈钢保温瓶。”
“噗。”
周乔笑开了眼,真是盛情难却啊。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是女人特有的轻巧脚步声。
陆悍骁背对着,勾起嘴角,心情美滋滋:陈清禾你这个没文化的,待会儿,不把你输成海绵宝宝,我跟周乔姓。
进公馆,过走廊,在包间门口停住。
陆悍骁转过身,“乔妹。”
周乔抬眼,“嗯?”
“你数学厉害吗?”
“一般。”
周乔想了想,说,“毕业时,是我们系的第二名。”
“……”
“怎么?”
陆悍骁露出一个无公害的纯净微笑:“帮哥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打个牌。”
“……”
“斗地主。”
没给周乔反驳的机会,陆悍骁一把推开包间门。
燥热的气氛扑面而来。
“没了悍骁,整体牌技都提升了。”
陈清禾喜色满脸,“王炸!”
陆悍骁敲了敲门板,“我怎么会和你这么个臭不要脸的人当兄弟。”
“嘿!来了?”
陈清禾眼尖,“哟哟哟,还带了个妹妹呢。”
“去去去。”
陆悍骁挡在周乔前面,边说边走,却发现她没跟来。
周乔站在原地,脸上写着:不是很想帮你斗地主。
“乔妹。”
陆悍骁退回去,压低声音,“待会儿我请你吃夜宵。”
周乔没吭声。
“再请你坐豪车。”
他声音更低了,“我新买的路虎哦,还是黑色的。”
“……”
“来不来啊悍骁,农夫山泉都给你准备好了。”
陈清禾在催了。
“就你人丑还话多,等着。”
陆悍骁回头,不耐烦道。
形势有点紧急,他刚准备再劝说。
周乔突然开口:“夜宵豪车吃大鹅,外加生吞不锈钢,成么?”
哟,够可以啊。
陆悍骁笑出声:“行行行!”
周乔望着他雀跃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懊恼——
啧,干吗要答应他。
“闪开。”
陆悍骁斗志昂扬,踢了一脚挡道的朋友,“从这分钟起,我让你们见识,什么叫赌神。”
周乔:“……”可不可以反悔?
“这位是我陆家的乔妹,她来打,输了,农夫山泉由我喝。”
陆悍骁这底气莫名强硬,“洗牌。”
周乔皱眉,轻轻拉了拉他腰间的衣料,“农夫山泉?”
“对,我们打牌从不玩钱,就喝水,不许上洗手间。”
“……”
周乔真的很想塞他一嘴枸杞。
陆悍骁生怕她反悔,使了一招扭腰甩胯,周乔的手还拉着他的衣服没来得及松开,就这么被腰力扯到了牌桌前。
“悍骁的妹妹,就是我们大家的妹妹,来,为了兄妹相认,让我们来斗个地主。”
陈清禾说话就像溜溜球,周乔心想,两个稀有物种凑一个房间,也算开眼界了。
敛了敛神,牌局开始。
谁有黑桃三谁当地主,周乔占得先机。
陆悍骁搬了个小板凳坐她身后,一看她牌,大事不妙。
顺子缺一个数,最大的对子是k,还没王炸。
“先出对子。”
陆悍骁小声指挥。
周乔拿着牌,被黑色牌底一衬,手指好像会发亮。
她没犹豫,打出一张单牌。
“收不回的收不回的。
完了完了。”
陆悍骁两眼一黑。
“又不是回收废品。”
周乔声音淡淡的,等着一轮压牌出完,陈清禾又打了单。
这一次,周乔直接拆了手上最大的对k,没给他们过牌的机会。
由于牌大,对手没敢顶,发牌权又回到周乔手里。
接下来的思路就很清晰了,周乔把对子全拆,出单,一张张地过掉小牌,局势喜人。
陆悍骁体内有一股躁躁的激动,“乔妹,我知道,你这叫逆向发散思维吧!”
周乔蹙眉,这是什么理解?
“就是反其道而行,不过结果都是替天行道。”
陆悍骁得意,“陈老板,您请喝水!”
周乔很会算牌,出个两轮,就大概知道是什么套路。
除了中间输了一盘,她就没有失过手。
陆悍骁可能是太热爱学习了,小板凳一寸寸地往里挪,待周乔察觉,两个人已经离得相当近了。
她稍稍侧头,刚想说话提醒,陆悍骁恰巧伸长脖颈,“还有个二王没出啊。”
于是,两个人的呼吸轻轻地搅在一起。
这姿势,又近,又热,又发光。
还有,周乔的睫毛怎么这么长、密、翘?
陆悍骁突然鬼迷心窍,很想伸手去摸一下,看看材质软不软。
周乔十分嫌弃地甩过头,马尾辫毫不留情地打了陆悍骁的脸。
卧槽,疼。
陆悍骁忍着不能喊出口,恨恨地望着她后脑勺上的黑长直。
哎?
疼是疼,不过还挺香。
周乔又碾压了几盘,陈清禾他们终于扛不住了,捂着胃说:“不玩了,肚子胀死了,要生了。”
深仇大恨今日终得报,爽!
陆悍骁惬意地跷起二郎腿,悠哉地叼着一根烟,“早跟你说了,少嘲讽我的牌技,我陆悍骁动起真格来,让男人生孩子。”
周乔:“……”
您还没拿到奥斯卡小金人呢?
!
“嘘。”
陆悍骁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鄙视,压低声音讨好道,“帮人帮到底。”
是的,帮你吹牛皮。
周乔内心一声叹气,这位哥哥实在是,太邪门了。
陈清禾重回大众视野,一身轻后又开始躁动,“打牌我输了,请大家去游泳。”
周乔眼皮一跳,大晚上的,游什么泳?
她虽然没说话,但表情细节十分生动形象地写了四个字:智商堪忧。
陆悍骁把她的变化一个不落地看在眼里,他没忍住,微弯嘴角,逗趣之心乍起。
于是懒洋洋地回应:“好啊。”
好你个鹅哦。
周乔又想塞他一嘴的枸杞了。
“哎,我不是太想……”
“我就去打个招呼,不游泳。”
陆悍骁说。
“可是……”
“半小时,半小时就走,就当洗个澡,节约家里的水费。”
周乔语噎,能不能再信他一次,毕竟,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太不靠谱。
游泳池在公馆一楼,被陈清禾包了场,这装修搞得贵到不要脸。
周乔看不上这帮二货,坐得远远的,拿出手机看起了《国际会计准则》。
看了两段概念,她抬头瞄了一眼,咦,陆草包没下水?
陆悍骁换好了泳裤,一个人站在深水区的边上,和泳池中央的哥们儿格格不入。
他在干吗?
泡脚?
周乔不解,就听到陈清禾的男中音:“悍骁,游来啊!这边的水花有点小,需要你来浪一下。”
陆悍骁神色不定,看起来心事重重。
陈清禾吹口哨,“你上回不是学会游泳了吗?
这要多练习,游几回就熟了。”
戳到短处,陆悍骁当场跟他翻脸,“浪你的,少废话。”
隔得远,周乔没太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陆悍骁,好像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提气收腹,一用劲儿,肌理曲线拉伸得流畅爽利。
泳裤虽然是黑色,不过从侧面看,臀是臀,腿是腿,不带一丝拖拉的赘肉。
这关注点,有点过分了。
周乔压下心思,默默移开眼,低头看概念。
泳池里的陆悍骁表情凝重,深吸一口气,然后蹲进水里,再匍匐前进,往深一点儿的地方走。
“3、2、1。”
他心里倒数,鼓起浑身勇气,以一个相当难看的姿势把自己砸进了水里。
手怎么动来着?
对,打人的姿势。
脚怎么蹬来着?
想起来了,脚踏单车。
池水瞬间包裹全身,好紧张!
陆悍骁使劲儿回忆,在水里要淡定,不要惧怕,找到一种感觉就对了。
什么感觉?
努力学习考一百分的感觉。
“哎哟!”
刚把自己放松,人就往水里沉,陆悍骁吃了一嘴水,呼吸紊乱,动作失衡,他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但已经被浮力左右,根本没法淡定。
“完了完了!”
陆悍骁疯狂扑水,章法大乱,“我不会游泳!”
陈清禾那帮小牲口,在游乐区离得远,还打起了水中排球,压根没注意到“尬水王子”陆悍骁。
头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周乔。
她随意瞄了眼,就看到陆悍骁在水里发癫。
“天。”
反应过来,周乔丢下手机就往泳池边跑。
他不会游泳!
周乔边跑边喊,动作迅速。
陈清禾闻见响声,一个个也都惊呆了,“悍骁落水了!”
他们也开始朝这边游来,但离得最近的还是周乔。
周乔跑到池边,几乎毫不犹豫地伸手、跃脚,动作一气呵成相当漂亮,“扑通”一声扎进水里。
游近了,但周乔娇小,扯不动陆悍骁的精健肌肉,她索性没入池底,抱住陆悍骁的腰,用力往上推。
陆悍骁都快疯了,软软的手缠着他,肚脐眼怪痒的。
“别乱动!”
周乔钻出水面,手从他腋下穿插而过,从背后把人抱住。
陆悍骁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搂紧“浮木”。
“哎哟。”
周乔拧眉,“别把我脖子勒得这么紧。”
想得美。
好害怕,好惶恐,就是不撒手。
陆悍骁没有安全感,紧紧贴着周乔这位貌美的救生圈。
周乔没办法,也不想废话,张开嘴,低头就往他手臂上咬。
陆悍骁痛得嗷嗷叫,可就是不听话。
周乔急了,“松开!”
“不松就不松,我怕水。”
“松不松!”
比刚才更加厉声。
陆草包猛烈摇头。
“……”周乔没被淹死,也会被他勒死,她沉心静气,软了语气,“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陆悍骁听到这句话后,眼皮一颤。
“真的,我保证。”
周乔说,“不让你溺水,相信我。”
她眸光很亮,比水珠更亮。
两人挨得比打牌时还要近,这一刹那,陆悍骁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迷宫。
如烟似幻的感觉稍纵即逝,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开了。
周乔得以顺畅呼吸,言出必行,手移到他腰上,紧紧地环住。
带着他游了两米,周乔的手始终很紧。
“好了。”
带到浅水区,她欲松手。
“别别别!”
陆悍骁瞬间紧张,主动握紧她的手心,五指穿越而过,十指就这么紧紧地扣住。
周乔默了两秒,说:“你站起来。”
“我不!”
“你站一下。”
“我就不!”
周乔失了耐心,“这里水深一米,还淹不到你的腰!”
陆悍骁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双脚着地,一个挺身而出——
嗯!乔妹没骗人。
“悍骁你没事吧!”
陈清禾大呼小叫,终于游了过来。
一群人众星捧月,关爱溺水草包。
周乔没停留,默默地上了岸。
陆悍骁目光跟着她飞,女生浸过水的衣服贴紧身体,曲线柔和十分纤细。
他刚才泡过水的大脑,十分可耻地劈了个叉,在不该想的地方流连忘返。
被周乔抱过的腰,发烫的感觉竟然越发强烈了。
陈清禾道:“怎么回事啊你,教了百来遍还学不会游泳?
呛水了没?
躺着躺着。”
陆悍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干吗?”
“给你人工呼吸啊。”
“走开。”
陆悍骁一脚踹过去,“别挡道。”
周乔的身影已经快到门口,陆悍骁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乔妹。”
周乔没回头,松开了湿透的头发。
陆悍骁递来一块大浴巾,“赶紧披着,我们现在回去换衣服,可别感冒了。”
周乔接过,“嗯。”
“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
我吧,就是腿抽筋了。”
陆悍骁解释。
周乔专注擦湿发。
啧,给点回应啊妹妹。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周乔声音淡。
“马上。”
陆悍骁也没再胡扯,笑道,“你游泳还挺厉害。”
“我小时候就会了。”
边说,两个人边往外走。
“不过,今天还是挺开眼界的。”
周乔弯了嘴,“第一次见识到,怕被一米深的水淹死的人。”
陆悍骁:“……”
这位女孩,你真的是相当地坏啊。
周乔背对着,也能想象身后男人吃瘪的表情,嘴角的弧度笑得更深了。
陆悍骁把车开来,两个人湿漉漉地回公寓。
主要是救命之恩太容易提升好感度,车上,陆悍骁对这位“淡定妹”开始热情起来。
“你学的什么专业?”
“金融。”
“呵,咱俩同行啊。”
陆悍骁问道,“考研也是这个专业?”
“对,还不知道考不考得上。”
“斗地主那么厉害,可见精算能力和逻辑思维很不错。”
周乔轻轻靠着车垫,说:“我有点偏科,概念性的学科我不太行。”
陆悍骁一脚急刹,总算逮着机会了,“这个我最在行!西方经济学、政治经济学,还有中国上下五千年,不是吹牛,我真能倒背如流。”
面对草包,哪怕他再帅,周乔也觉得心很累。
就知道她不信,陆悍骁清了清嗓子:“抽一个,我背给你听。”
懒得废话,周乔敷衍地问:“边际效用递减规律。”
原本以为他又要开始瞎掰胡扯的表演,但……
“在商品消费数量不变的前提下,”陆悍骁朗朗上口,声音沉而缓,“……效用的增加量有递减的趋势。
如果你还不明白,我可以给你画个线形图。”
周乔有点蒙。
陆悍骁两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下没下地敲,“高中起我就去国外了,本硕读的也是金融。”
周乔一顿,侧过头,抬眼看着他。
“怎么?
有点崇拜了吧?”
陆悍骁挑眉,眼角斜飞的时候,有浅浅的褶纹。
也不知怎的,他的良心开了光,突然说:“乔妹,以后我给你补课吧,教你写作业怎么样?”
周乔:“……”
“我读书的时候成绩拿第一,开公司也年年盈利,就是斗地主老输。”
陆悍骁纳闷地唠唠叨叨,“邪门,改天去拜拜大佛驱驱邪。”
周乔心想,还用得着佛祖保佑么?
就您这画风往门口一站,可震十里妖孽,护八方平安。
就在陆悍骁的形象快要拉回正轨之时,他又开始本性流露,吹了声口哨扯起淡来。
“乔妹,你多大?”
“二十二。”
“好样的。”
“?”
陆悍骁感叹道:“等我给你补补课不再偏科,你这个水平就可以说是,祖国的花朵了。”
周乔:“……”
呵,花朵听了想打人。
两人回到公寓,一开门,齐阿姨迎面就是一个问号。
“呀,小乔怎么湿成这样儿了?”
陆悍骁猛地咳嗽,怎么说话的,一把年纪的老宝贝儿了。
齐阿姨匪夷所思,“悍骁你喉咙发炎了?
那可不行,我得给你炖个大鸭梨。”
“我没事。”
赶紧拦住人,陆悍骁说,“今晚那鹅分量足,吃多了有点上火,没关系,睡一晚就好。”
齐阿姨半信半疑。
陆悍骁走到客厅,看到桌子上有针线盒和碎布,随口问:“齐阿姨你在忙活什么?”
“哦,今天洗完衣服,晾晒的时候,看到你一条裤子脱线了,顺手给补补。”
陆悍骁瞬间紧张,“哪条裤子?”
“喏。”
齐阿姨指着沙发,“面料还挺软,当睡裤穿蛮不错的。”
天,睡什么裤啊,那是限量版的休闲裤装,风格就是做旧。
陆悍骁得到它没少费工夫。
他拎起裤子,裤脚的磨毛碎边已经被缝得整整齐齐。
齐阿姨没有等到表扬与认可,好挫败。
陆悍骁立刻换上笑脸,“您这针线手艺,也太好看了吧?
瞧瞧这针脚,这走线,这配色,我很满意,谢您了。”
“不谢不谢。”
齐阿姨瞬间欢天喜地,“对了,我还见到一条破了洞的牛仔裤,要不要也……”
“不要!”
陆悍骁赶紧道,“千万不要!”
那是他上个月国外出差淘回来的心头爱,金属朋克款,大腿位置是渔网状的破碎效果,相当时髦。
当时一个“杀马特”也看中了,陆悍骁差点跟对方打起来,那激烈场景,回国后还做了好几次噩梦。
眼见齐阿姨被他的激动情绪给震住。
陆悍骁赶紧缓声,笑脸相迎,轻声细语:“我是怕您扎了手。”
一直没吭声的周乔,偷偷弯起了嘴角。
她似乎能理解,陆老爷子骂自己孙子是草包时候的心情了。
齐阿姨收拾了一会儿,就回房休息。
周乔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陆悍骁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也不知在干什么。
周乔敛神,打算回卧室互不相干。
“哎,这什么线啊,如此坚不可摧。”
周乔的脚步停住,侧过身子。
只见陆悍骁不知从哪儿找出的一把大剪刀,看来是想把裤子上的线给拆掉。
周乔没停留,径直回了卧室,几秒之后,她重新走出来。
“给。”
陆悍骁抬眼,一把小巧的剪子伸到他面前。
“用这个,刀头尖,方便挑线。”
陆悍骁笑道:“哟,提前贿赂老师?”
老师你个鬼啊。
“不错,好拆多了。”
没几下就弄干净,陆悍骁抖了抖裤子,稀罕道,“陆总让你重见天日。”
“……”周乔真心实意地表扬,“你的服装喜好,还挺特别。”
陆悍骁嗤了声:“平时没太多机会穿,公司事情多,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你想想,高层会议的时候,总不能穿条破洞牛仔裤,跷个二郎腿,听部门讲解ppt吧?”
这个画面也太冲击了。
周乔瞄见边上那条牛仔裤,终于破功笑出了声。
陆悍骁无所谓道:“谁还没个特殊嗜好。”
所以您的嗜好,就是收集破铜烂铁?
“对了!”
陆悍骁猛地出声,站起来就往鞋柜处走。
“我还有几双珍藏版的鞋子,可别被齐阿姨当垃圾扔掉。”
好奇心作祟,周乔跟上去一探究竟。
陆悍骁拉开鞋柜门,映入眼帘的……周乔内心一串惊叹号,这是什么玩意儿?
!
“这双豆豆鞋,是我去年在澳大利亚的一个拍卖会上拍到的。”
豆豆鞋?
穿豆豆鞋的霸道总裁?
这位哥哥,你是准备穿着豆豆鞋,去澳大利亚撸羊毛吗?
周乔蹲下来,和陆悍骁肩并肩,真的很想采访一下他的心路历程。
“全手工缝制,都是几十年的老手艺人,看,里面带了一层茸毛,冬天穿也不会冷。”
是,道理全都懂,可周乔还是想问,鞋面上那两只硕大的夸张毛毛球儿,是几个意思?
周乔问:“这鞋,你穿过吗?”
“没。”
陆悍骁说,“用来收藏,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几眼,心脏就又活蹦乱跳了。”
还有这技能?
陆悍骁冲周乔突然一笑:“逗你的。
其实当时买来,是准备当生日礼物送给陈清禾。
哦,就是晚上和你打牌,气质最城乡接合部的那个。”
陆悍骁把鞋掂了掂,“后来仔细一想,他太便宜了,别玷污了这双鞋,所以我就没送。”
周乔除了点头,无话可说。
陆悍骁把鞋收好,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时间还早,给你补补课,把书拿来我看看。”
周乔:“……”
“别杵着,去拿。”
其实接触了这两天,周乔发现,陆悍骁是个很随性的男人,喜欢做剑走偏锋的事儿。
据经验推断,这种男人,都有点隐性的人来疯气质。
别跟神经病抬杠,而且她本来就是打算回卧室看书的。
周乔拿了本习题出来,陆悍骁跷着二郎腿,一页一页地翻。
“这个题,劣币驱逐良币现象的产生条件你怎么选a呢?”
“嗯?”
周乔凑近看,“不对吗?”
“还有这一道,我承认,你这个解题思路相当气势恢宏,但乔妹,你和公允价值有什么血海深仇?
竟然不考虑它的变化情况,它很伤心啊。”
周乔有点蒙,哥哥,你讲题的时候,能不能别把自己当相声演员?
“看清了,我给你解一遍。”
陆悍骁拿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字和手指一样好看。
他的解题方式很简洁,行云流水下来,等等,怎么还要在末尾签个名?
“不好意思,签文件签习惯了。”
陆悍骁笔尖收不住,倒也不慌不乱,“你忽略吧,反正也卖不到几个钱。”
您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逻辑思维和精算功底很扎实,但文字概念这块有欠缺,这样会导致你在解题之初,思路方向就是错误的。”
陆悍骁突然正经起来让人害怕。
“是不是觉得死记硬背很痛苦?”
她点点头。
“偶尔记忆力衰退,胸闷气短,呼吸不畅,想撕书?”
“……”僵硬地继续点头。
陆悍骁声音沉,表情严肃,“没关系,我教你一个方法。”
周乔洗耳恭听。
“就是啊……”陆悍骁突然压近,这架势,神秘中透着一股造作,“从明天开始,你呢,乖乖的,听哥哥的话,早中晚吃两个核桃。”
大事不妙的感觉接踵而来。
周乔警惕,“吃核桃干什么?”
陆悍骁自然而然地伸出食指,轻轻戳向她的眉心,说:“补脑。”
核桃听了想打人。
“哈哈哈哈。”
但很快,陆悍骁就哈不动了。
他的手指还停在周乔的眉心上,皮肤的温度顺着指尖往上爬,酥痒得相当过分。
陆悍骁赶紧收手,两个人一时沉默。
周乔故作轻松打破僵局,“这也是习惯?
文件除了要签名,还要盖个章?”
他笑起来,调侃道:“那还是有区别,毕竟,盖了戳的东西就是我陆悍骁的了。”
周乔被这话呛得猛烈咳嗽。
陆悍骁道:“乔妹,以后我教你写作业,你教我打牌,行吗?”
周乔没应声,一路咳着跑去了厨房喝水。
陆悍骁看着她的背影,自信挑眉,“就哥这水平,让你分分钟当上祖国花朵里的霸王花。”
相安无事了几天,周乔也摸清了陆悍骁的作息规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晚上零点前不会归家。
齐阿姨说:“悍骁性格开朗,喜欢交朋友,有两个玩得特别好的,一个叫陈清禾,还有一个叫贺燃,最近他们仨经常聚在一块打麻将。”
周乔心想,还打麻将?
农夫山泉这几天应该快被陆悍骁喝停产了吧。
“齐阿姨,我今天去学校,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周乔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天气热,家里清静,要不你在家学习,我还能给你做点果汁。”
“不了。”
周乔说,“我今天是去找教授的,如果考上了,我的意向导师就是他。”
齐阿姨对文化人特别有好感,倍儿骄傲地说:“行,那我晚上做烧鸡,给你补补。”
今天周六,陆悍骁的卧室房门紧闭,看来是打麻将累着了。
临近中午,他才睡得神清气爽走出来,瞬间被客厅的肉香勾了魂。
“你睡醒了?
我给你炖了……”
“这位广场舞一枝花齐阿姨,请你别说话。”
陆悍骁吊儿郎当,“这香味,一闻就是红烧猪肘,对不对?”
齐阿姨喜笑颜开,“对。”
陆悍骁忍不住兴奋,“猪肘好,吃什么补什么,我这手气真的邪门,是时候吃个猪蹄转转运。
对了,周乔呢?”
“她啊,去学校了。”
齐阿姨把菜端上桌,“好像是见什么教授。”
“她这还没考研,就跟了导师?”
陆悍骁帮忙盛饭。
“我听你奶奶说,小乔大学成绩可好了,老师给她引荐了位教授,名气可大,收学生很挑剔的。”
陆悍骁没放心里,扒了两口饭,“齐阿姨,晚上不用留我的饭,我等会儿就出去。”
“你要出去?
那正好啊!”
齐阿姨赶紧去厨房,“我给周乔榨瓶果汁,你顺路带过去。”
陆悍骁道:“别榨果汁了,换一个。”
“换什么?”
陆悍骁吃了一口肉,贴心道:“核桃汁吧。”
吃什么补什么,他闷笑:“再加点牛奶,味道更好。”
从公寓去复大,开车十分钟。
陆悍骁提着核桃汁,吹着口哨,轻车熟路地走进学校。
来之前和周乔打了电话,她在二号楼。
陆悍骁戴着墨镜,衣服裤子是黑白配,修身又简单,加上一双大长腿,吸引了不少目光。
上楼,正巧看到周乔和一个中年男人从办公室出来。
陆悍骁皱眉,哟,这也太巧了吧。
隔着墨镜,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乔。
那样子乖乖的,就像一个眼巴巴等分数的委屈小学生。
看来,李魔头,还是一如当年般魔性。
陆悍骁摘下墨镜,吹了一声臊气的口哨,懒懒地喊:“李老头。”
两人随声望过来,周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边的知名教授“嘿”一声:“陆悍骁!”
上一秒还高冷似冰霜的知识分子,已经笑脸迎了上去,“臭小子,多久没来看我了?”
“年后一直忙,是我大意了。”
陆悍骁攀着他的肩,十分熟络。
李教授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悍骁笑着说:“社区送温暖。”
他的手一指,目标直落前方的周乔,“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
关键时候,他故意停顿,然后露出一口齐整的大白牙——
“是我的家教学生。”
周乔:“……”
乔妹并不是很想和你玩师生py。
陆悍骁看周乔吃瘪,忍住笑,对李教授说:“恩师,晚上请你吃饭,吃完饭咱们来打麻将。”
高冷男神李教授竟然满口答应:“行,手指痒很久了。”
“……”
喂,为人师表啊老同志。
陆悍骁笑脸走到周乔身边,“这书本够重的,来,我帮你。”
然后压低声音:“这可是个跟你男神打麻将的机会,悠着点,别让老头儿输得太难看。”
周乔心想,你这空穴来风的自信,真的很莫名其妙。
三个人驱车赶往草包根据地。
在车上听他们闲聊,周乔才知道,原来陆悍骁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就跟过李教授做课题,也算是他的得意门生了。
陆悍骁没有拿这件事进行炫耀,很不符合他的人设。
可见,他是真的不太喜欢读书。
晚餐吃的是湘菜,辣得李教授嘴巴周围一圈红。
陆悍骁把节目排得满满当当,“师傅,待会儿打麻将,咱们还按老规矩,你看行吗?”
“行,不吃牌。”
李教授问,“人够么?”
“够,我的两个哥们儿已经等在那儿了,都是钱多人傻型。
对了,把您的包给清清空,用来装钱。”
后座的周乔,被晚风吹得头发微荡,不可抑制地抿嘴笑。
人傻钱多?
当真是物以类聚啊。
到了公馆,陆悍骁领路,推开包厢门一声嚷——
“里面的人,麻烦出来接个驾!”
李教授笑容堆满脸,被哄得身心舒坦。
“驾你行吗,绕场三圈。”
最先回应的是一道字正腔圆的男中音,贺燃迎过来,客气地对李教授点了下头,然后瞥了眼周乔,再饶有兴致地望着陆悍骁。
“别用眼神非礼我啊。”
陆悍骁指着周乔,“我最近兼职家教,这是我的第一届学生。”
他这臭德行贺燃是知道的,没搭理,而是表情凝重地对周乔说了声:“小姑娘,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