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神背后的妹砸 明月珰 6397 字 4个月前

段严守三十来岁,在修者里也算是青年一代,国字脸,神情十分严肃,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严苛,他忙于自己的修行,也不怎么管白得得和杜北生,随便指了个剑灵门弟子带白得得二人去她们的院子。

因为杜北生年纪还小,加之白得得又强烈要求,所以她和杜北生并没有男女分院,而是独自住了一个小院。

晚上,杜北生替白得得将被子铺好,却听白得得道:“你不要急着修炼,我对剑修一窍不通,等我明天去看看七宝宗的藏书,总结出法门来了再教你。你呢,还没种灵,先尝试用咱们的牵机术感应气机。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得想明白你自己的道。”

杜北生已经看过好些有关“道基”的书了,对道也不再陌生,转而问白得得道:“师傅,你的道是什么?”杜北生对白得得可没什么敬意,这样的师傅,对剑修一窍不通,居然说等看了书过几天来教他,他如何放心得下,心想着还是得重新找个人跟着修行。也不知道那个段严守会不会真的指导他。

白得得可是被杜北生给问着了,“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嘛,道,可遇而不可求。”

“那要是找不到,岂不是一直不能修行?可是师傅,我已经十二岁了,如今气机未开,已经是晚了,于修行很不利,如果再蹉跎下去,我怕……”杜北生道。

白得得瞪了杜北生一眼,“你这是不相信我?”

杜北生忙道不敢。

白得得道:“我实话跟你说吧,这道理是我爷爷教我的。知道我爷爷吧,当代最强的炼器大师,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六岁才开启气机。”

杜北生的确不知道,他还以为像白元一这种炼器天才,肯定是一出生就开启了气机。

“不过我爷爷从小就喜欢炼器,他说他开启气机时,心里一直想着炼器,种灵时得到的就是器魂木。而我呢,种出的是阴阳修容花,我后来想来想去,觉得大概是自己太爱美了,才种出这么个玩意来。要是当初我一心想着炼器,指不定就能种出跟炼器有关的灵种了,也省得我们白家后继无人了。”白得得叹息道。

杜北生对白得得的话将信将疑。

“虽说只有我和我爷爷两个例子,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先想想你的道吧。”白得得道:“还有,千万别把复仇当做你的道。”

“你要知道,你那个仇人,师傅我振臂一呼,不知道多少人愿意帮我去灭掉你那仇人呢。他们只是你生命的一颗小小绊脚石,如果你以复仇为道,一旦你灭掉他们之后,你的道就会断掉,从此再无寸进。我一直不让你修炼,其实就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智,别老想着报仇。”白得得道,她虽然自己修炼不行,说起修炼之道却是头头是道,“所以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杜北生道:“我想变得更强,变成最强,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我,也能保护我的家人,我在乎的人再也不受伤害。这就是我追求的道,师傅。”

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小孩儿,“呃,你这么快就找到你的道了?”

杜北生觉得不是他这么快找到自己的道,而是这个道一直就在他心里,只是现在才敢大声说出来而已。

“你可想清楚了,为了你的道,即使前面有刀山火海,千难万阻,你也会勇往直前,永不退缩?”白得得问。

杜北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得得觉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孩子才刚修行呢,居然就找到了他的道,可是她呢?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即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的道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你的道,师傅我这么大了,还不知道修行是为什么呢?”白得得嘀咕道。

“师傅修行不就是为了美吗?”杜北生道。

白得得翻了个白眼道:“哪有那么简单,我虽然爱美,可是若是在性命面前,我自然是更愿意活着。所以,美不是我的道。”

“那就是吃喝玩乐?”杜北生道。

白得得叹息,“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我也不会为了吃喝玩乐而拼命修炼。”

她这样的人,从小所有的欲望都被超额满足了,所以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杜北生反正是无法理解白得得的状态的,这大概就是公平吧。他贫穷而苦难,但道心却坚定,白得得呢从小娇生惯养,却完全找不到道心。

“算了,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既然知道了自己的道,就可以开始牵引天地灵气入体开启气机了,师傅我呢,明天就去藏经阁,帮你研究一套最适合你的修行方法。”白得得道。

杜北生对白得得是不抱什么期望的,但既然白得得愿意去藏经阁关着,总比她四处招人嫌好。

第二天白得得从藏经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快瘫倒了,“饿死我了,有吃的吗,小徒弟?”

杜北生忙地端了一碗粥到白得得跟前,“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我给师傅留了一碗粥。”

白得得也顾不得讲究了,端过粥碗来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皱眉道:“这什么灵米啊?一点儿灵气没有,这么一碗,只用了一颗灵米吗?”

杜北生道:“是的,师傅,管膳食的马师兄说,刚入门的弟子每个人每顿饭只有一颗灵米。”

白得得当即就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七宝宗的欺负我们。”她在得一宗的时候,灵米可是管够的,而且一般的灵米她根本就不屑于吃。

白得得起身就往膳堂去,杜北生在后面追都追不及。白得得在门口遇到扫地的杂役弟子道:“你们管膳食的马师兄在哪里?”

那杂役弟子见白得得生得异常美貌,又来势汹汹,知道肯定是个背景深厚的,忙地往东厢指了指。

白得得走到马怀真的屋门口,一脚踹开屋门,走进去对着马怀真道:“喂,你们是不是欺负咱们是得一宗的人,所以跟七宝宗的弟子差别对待啊?”

此为防盗章“我管你是谁,在这里侮辱师、长就得受罚。”马怀真道。

“什么侮辱师长,你这种中饱私囊的人,难道还指望人尊重你?”白得得被马怀真给气笑了。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膳食堂前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七宝宗弟子。

马怀真看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道:“我中饱私囊你有证据吗?你们得一宗就是这么教弟子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敢踹师兄的门?还污蔑师兄?我们七宝宗种灵境弟子按照规矩,每顿饭就只发一粒灵米,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杜北生在旁边直扶额,他师傅要作死,他真是拦也拦不住。

白得得一听就知道自己上当了。马怀真明明可以一句话就解释开的,却偏要煽动她的情绪。这人真是坏到脚底流脓了。

“大家来评评理,难道你们得一宗以为咱们七宝宗就是好欺负的?”马怀真道。

旁边的七宝宗弟子开始起哄,“道歉,道歉,道歉。”

可白得得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啊,从来就只有别人给她道歉的份儿,更不提这种被人算计后还要道歉的事情了。

白得得道:“那什么马,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反而是似而非的激怒我?我说你中饱私囊难道不对?你也是种灵境弟子,一日三餐只有三粒灵米,却养得肥头大耳,可不就是有贪渎吗?我每顿饭都吃一大碗灵米也没见我长成你这样肥啊,你不是偷吃了能长这样?”白得得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马怀真气得发抖,他的确是贪污了不少灵米和灵食,许多人都知道,但是都敢怒不敢言,这样被白得得直白地揭露出来,马怀真脸上可就五彩缤纷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无赖,今日我非请宗规惩处你不可。”

“难道我害怕你啊。明明就是你故意挖坑给我跳。想让我跟你道歉下辈子吧。”白得得道。

杜北生一看周围全是七宝宗的弟子,就知道他师傅讨不了好,他轻轻拉了拉白得得袖子,“师傅,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是弱者的生存之道。但对白得得却不行,她宁愿站着死,也不愿坐着生,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

早有七宝宗弟子去请了段严守来,因为于万山可不会处理这种小事,而他的其余几位弟子都有事不在,所以只好请段严守来。

早有监察弟子将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段严守,段严守却一点儿没有偏袒白得得和杜北生,虽然她们两人由他负责指教。在段严守心里反而神烦白得得,如果不是她挑事儿,他就不用打断修行而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白得得不敬兄长,按宗规打十鞭。”段严守道。

白得得当即就要发飙,杜北生赶紧拉住她。白得得却不领杜北生的情,“段师叔,我挨十鞭我认罚,那他呢?”白得得指着马怀真道。

段严守对马怀真却是挺喜欢的。且不说马怀真是孙易仁弟弟的侄儿,就拿他平日对他的孝敬来说,也是个尊师敬长的弟子。“马怀真有何错?”

“你不分青红皂白,只顾偏袒七宝宗的弟子,还算什么师叔啊?”白得得不服地道。

杜北生抬头望天,觉得神仙也救不了作死的白得得了。

“大胆!”段严守拍桌道:“你目无尊长,简直无法无天,按宗规再多加二十鞭。”段严守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而白得得是胳膊肘拧不过大腿,打也打不赢,逃也逃不掉,生生地挨了三十鞭。

长这么白得得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七宝宗的行刑弟子动起手来可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的,白得得当时就晕了过去,可即使晕了,刑罚也没停。

杜北生在旁边看得目眦尽裂,这虽然是白得得自己讨来的打,可她是他的师傅,也是把他从淤泥里救出来的人,在杜北生眼里早就把性格十分惹人厌的白得得当家人了。

不过白得得底子实在是好,挨打之后,半夜就醒过来了。

“师傅,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杜北生凑近床边道。

白得得是趴在床上的,一动浑身就撕裂似的疼,不过这还是其次,“我饿,我肚子好饿。”白得得饿得直掉眼泪,这也是因为伤心了。

杜北生手足无措地拿了手绢给白得得擦眼泪,“师傅,你下次可千万别这么莽撞了,这是七宝宗的地盘,不是得一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别再跟他们对着干了,到最后吃亏的不还是你?”

“凭什么啊,我就讨厌七宝宗,讨厌段严守,讨厌马怀真,迟早我要收拾他们的。”白得得哭道。

得,这是还没受够教训。杜北生道:“好,就算是你要收拾他们,可你也得先把修为提上去才行啊?修为高了,就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得得道:“才不是呢。指望我修为高,还不如指望我爷爷再努点儿力呢。”

杜北生绝倒,这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却听白得得捶床道:“说一千道一万,总归就是白元一还不够强,所以他们明知道我是白元一的孙女儿,却还敢欺负我。我要给我爷爷写信,督促他好好修炼,不许再东想西想,不许跟练云裳谈恋爱。”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师傅。”杜北生无力了,“可是现在白长老远在天边,你能靠的就只有你自己。”

白得得道:“白元一要是争气,就不会让容舍那个拼爹货当了得一宗的宗主。他如果不是宗主,白元一就不会被他挑唆把我送来七宝宗。所以,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我拼爹拼爷输给了容舍。”

杜北生摊摊手,再不想劝白得得了。

白得得又道:“我好饿啊,小徒弟,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胃一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