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下方的玉珩凹槽找到了,左、上、右的也就不难找了。白得得是没料到这炼器师会把机括藏在墙面里,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来。
待四块玉珩都被白得得放进凹槽里时,整个墙面便出现了一道完整的红色圆环,圆环里龙凤呈祥,鸳鸯嬉戏,怎么看怎么喜庆。
而就在圆环闭合时,那墙上便渐渐显出一个女子的身影来。
她穿着一身红裙,说不出质地来,只觉得就像漫天的火焰都在为她燃烧一般,她站在那瑰丽的火焰红里,缓缓绽开了笑颜。
这个女子的美是白得得毕生所仅见的。到了这个层次的美,已经不在仅仅局限于五官或者身姿了,诚然她身上肯定是无一丝不美,无一处不妙的。
她之美更在那高高坐于云端的高贵和神圣。
白得得摸着下巴想着,这种圣神感,便是东荒域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像似乎都比之而有不足,真不知这女子乃是何方神圣。
待那女子的映像渐渐实化清晰后,但见她轻启朱唇,曼声道:“神君,能打开着三生盒,就说明你我是注定的三生有缘,你无可再否认。这三生盒乃是宇宙初生时造物之神手下的炼器之神亲手打造的,唯有有缘人才能找到游离的机括。你能打开它,就是我的有缘人。我会一直等你。”
那女子的眼睛仿佛活了一般,紧紧地脉脉深情地盯着白得得。白得得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首先她不是什么神君,其次,她可不想跟一个女人产生三生有缘这种“缘”。
好在那影像很快就开始消失了。
白得得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事儿有些荒唐滑稽。唐家祖上找了这几百年的东西,还有葛半仙一直想找到的地方,居然是一个女人送给一个男人的“定情信物”。
当然这盒子听起来的确是了不起的,又是造物之神,又是炼器之神,还是送给神君的。还说什么游离的机括?
白得得可算是想起来了,她以头碰墙的地方乃是同一个点,她总不能一边摇头一边撞墙吧?所以她撞前几下的时候那个地方并没有机括,而是后面那机括游到那儿了,正巧被她的头给撞上了?
这还是白得得第一次见到机括可以游离的法宝,也算是涨了见识,她十分好奇其中的原理,虽然未必有太大的使用价值,但十分有意思。
就在那红衣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格子墙便从中间往两侧渐渐打开,而露出一条光怪陆离的通道来。
白得得沿着那条七彩同心圆换不停转动的通道心怀警惕地走了进去,看到的是一座悬在夜空中的巨大的三足炼器炉。
古拙无纹,沧桑寂静地站在那里,像经历了无穷的岁月的老人一般。
白得得还没来得及膜拜那古朴三足炼器炉就感觉无法呼吸了。她猛地吸了两口气,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而且浑身感觉就像要结冰了一般,呼出去的气瞬间霜化。
好在白得得的如意珠里还有些天地灵气,她赶紧地放到了鼻子边上,再把所有衣服全都穿在了身上,裹得跟个可笑的胖球一般,这才再次抬头打量眼前的景象。
那夜空看起来似乎不再遥远,群星也不再遥远得只露出一点儿微光。或者把这里叫做星空更为恰当些。
以那三足炼器炉为圆心,周围共排列了五颗漆黑的星子,若非天边不知为何闪现了一丝亮光,白得得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五颗死寂的星子。
“五星连环炼星辰?”白得得不敢置信地呢喃出这句话。这是她在一本残缺的《神史录》中看到过的一句话,前后都缺了,她完全不知道是何意思,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很自然地想起了那句话。
这什么地方啊?白得得想着她难道是到了所谓的“虚空”?这也太不现实了吧?她一个开田境的小泥鳅?
白得得想召唤出金红凤雀出来飞过去,但那凤雀一出来就开始剧烈喘息,白得得又只好把它收回去。她尝试着跨出一只脚,发现自己稳稳地浮在了空中,一条若隐若现的光带在她脚底出现直接连向那三足炼器炉,当她站定后,那光带迅速地将她送向了炼器炉边上。
白得得来到那炼器炉边上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那炼器炉的全貌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站的位置是炼器炉的哪里,放眼望去完全是一马平川,就像东荒域的大草原一般。可它明明就是一只炉子。
白得得这才想起来,她刚才看到周围的五星连环时,那五颗星子的大小似乎和这炉子差不多的。她的下巴顿时就掉了,这炉子难道大得真的可以熔炼星辰?
白得得想了想,伸手贴在地上,想要去感知一下这炉子。她的手指一摸上去,就感觉有无数强大的器魂曾经在此逗留,还残存着印记。
白得得吓了一大跳地收回手。在筑器时器魂就被唤醒的至少是圣级以上的法器,而这些器魂历经了无穷的岁月后印记居然还在,这得有多强大啊?说不定是超越了圣器之上的存在呢。白得得有些想象不出来。
白得得再次将手贴到了地面上,然后把神识也探了出去,她对这里实在好奇极了。
就在白得得的神识附着在炉身上时,她明显地感觉到这炉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她无意识地挪了挪手掌,却发现手掌就像被浆糊给糊住了一般完全没办法拿开了。
白得得一遇到这种事就感觉要糟,她前不久才刚经历过被阴阳修容花“强抽”的痛苦呢,这次可别又遇上另一个怪物了。
好在那炉子虽然是铁打的,却比阴阳修容花那坑爹货温柔多了,除了黏住了白得得的手之外,并没有抽取她的修为或者神识,反而还开始跟她共振起来。
对,就是共振。白得得感觉到了,当初容舍为了能进日月谷的时空缝隙就主动调整了他的节律,而只一次却是这炉子为了亲近白得得而调整了它的节律。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共振加强,白得得感觉自己掌心下就像摸到了一只人的心脏一般,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心脏的搏动。可它肯定不是人,那么便只可能是器魂了。
“你能缩小吗?”白得得尝试着用神识去沟通。
白得得才刚沟通完,就感觉掌心下的炉身有了异动,似乎正在缩小。
最后那只炉一直缩小到核桃大小,静静地躺在了白得得的掌心。白得得揉了揉眼睛,心想着可不得了啊,大得能吞星,小到可立掌,这伸缩性未免也太好了。
“你是什么材质的呀?”白得得俨然是将那器魂当做人在对待了。
“我也不知道,当初造物之神创世时,就是用我当炉子的,姐姐。”那炉子在白得得掌心里道。
白得得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呢,就又听她舅舅道:“你胆子可真不小啊,连罪恶城都敢来。说吧,又惹什么麻烦了?等我把这儿的事了了,再去帮你行不行?”
太瞧不起人了吧?白得得嘟了嘟嘴,唐家男人虽然也挺好的,可就是有点儿太大男人了,尤其是她舅舅,嫌弃女人嫌弃得连媳妇儿都不想娶。
白得得也懒得跟唐不野多说,直接朝他又晃了晃那三枚玉珩。
唐不野的眼睛立即就亮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改为密语传音道:“怎么会在你这儿?”
白得得傲娇地抬了抬下巴,“你真的在找这个?那另一片是不是在你那儿?”
唐不野点了点头,伸手就想去取白得得手里的玉珩。
白得得闪开了,“别急,舅舅,这个是我们宗主帮我拿到的,咱们得合作,你可不能欺负我年纪小。”
唐不野没好气地道:“我欺负你什么?你跟你娘不欺负我都是好的了。”他一边说一边招呼了外面的黑衣人收手。
那些黑衣人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白得得将玉珩一把塞入唐不野手里,“走吧,舅舅,咱们得快点儿行动。容舍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唐不野跟着白得得走了出去,“容舍?那不是你们得一宗的宗主吗?”
“是啊。”白得得点头。
“得得,你跟你们宗主现在关系缓和了?你不是瞧不上他的吗?”上次白得得到不夜城的时候,可是抱怨过容舍的。一个开田境的宗主,唐不野显然也瞧不上。
白得得摸了摸鼻子道:“可他毕竟是我们宗主呀。”
唐不野扬了扬眉头,看向对面空无一人的夜色道:“你们宗主呢?”
白得得气得直跺脚,容舍这家伙,真是重色轻义,她大道理都跟他讲了,居然还跟她来这一套,指望她能感动吗?嘁,最瞧不起的就是容舍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了。好在容舍中意的人是她,要换个绝代妖姬的话,那可真是呵呵了,说不定得一宗都能被他给拱手让人。
“不管他了。”白得得有些不耐烦地在空中摆了摆手,“舅舅,这玉珩是开什么地方的呀?”
唐不野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拿到玉珩的?”
白得得道:“葛半仙绑了我,把我的如意珠拿走了,我和容舍偷了他的乾坤囊,找到这三枚玉珩的。”
“你被葛半仙绑了?”唐不野被惊了一跳。
白得得暗道糟糕地捂住嘴,不小心说漏嘴了。“不小心听到了一点小秘密,就是那什么玉珩,他怀疑是在我爷爷手里。是容舍救了我。”
“他能有法子救你?”不是唐不野瞧不起容舍,实在是一个开田境的修士怎么可能从葛半仙手里救人,而且还和白得得一起偷了玉珩。
“你别瞧不起人,舅舅,容舍还是很厉害的。”白得得道。
唐不野眯了眯眼睛,当初唐色空遇到白圣一时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种略带崇拜的语气。不过白圣一的确配得起唐色空,所以唐不野没什么异议。但容舍?
唐不野看着自己容貌绝世的外甥女儿,他没有孩子,所以也是拿白得得当女儿看的,小姑娘虽然麻烦了点儿,但真要嫁出去他这个舅舅是肯定要替她把关的。
容舍来历成迷,白元一是炼器炼得成了呆子,所以把宗主之位拱手让人,但不夜城唐家人可不是傻子,唐不野和他爹唐不奇私下也曾议论过得一宗换主的事情,都觉得容舍有些蹊跷。
不过那是得一宗的内务,他们不会干涉。可若是容舍想打白得得的主意,那就不行了。
“得得啊,你要知道,你生得很美,很好看,家世也很好,容舍要坐稳得一宗宗主的位置,是离不开白家的支持的。他待你好,未必就是真心认为你好,你明白舅舅的意思吗?”唐不野点到即止地道。
白得得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舅舅的,这就是咱们这些人的苦恼。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爹是唐不奇,或者喜欢我爷爷是白元一。”
唐不野觉得白得得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
“舅舅,你还没说玉珩的事儿呢。”白得得追问道。
唐不野这才给白得得讲了那玉珩的来历。原来唐不野手里的那枚玉珩是唐家祖上传下来的,他们也是几百年前那次天裂的收益人。唐家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发家的。
至于那玉珩,是唐家先祖亲眼见到天裂时,一个闪着宝光的宝匣从天空跌落,那玉珩就是从宝匣上掉下来的。
当时唐家先祖抢到了其中一块,从此就开始四处打听另外三块的下落,还有那宝匣的下落。
“我们死了很多人,花了很多代价才打听到葛半仙拿到了另外三块玉珩,正在找我们手上这一块。”唐不野道:“这件事我们已经布置了很久,没想到……”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地落在了我手里。”白得得嘚瑟地笑道,什么叫气运逆天,想必大家都有清楚的认识了吧?
“是啊。”唐不野点了点头。
“那匣子呢,你们打听到了吗?”白得得道。
“那不是什么匣子,应该是一个小型空间。”唐不野道:“葛半仙没有办法挪动,但被他遮挡起来了。我和爹都猜测那一处应该就在十字街上,不然他不会花那么多时间打理十字街。不过我们一直没找到具体位置,现在四块玉珩齐聚,肯定能有所感应。”
“被遮挡了?”白得得立即又想到了四方馆的那幅画,还有摄魂老祖卧室的那幅画,两幅画加起来构成了一个联系通道,同时又似乎挡住了一部分空间,那里面还有个什么义薄云天庄,很有趣是不是?
“舅舅,去四方馆试试。”白得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