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三日,季泠总算是适应了马车的长途颠簸,每日他们都只赶半天路就歇着了,全是为了照顾她。
第四日上头,季泠出门时特地跟上了楚寔,“寔表哥,我已经好很多了,今日不用再只赶半日路了。”
楚寔点点头,“那好。”
马车上,芊眠低声跟季泠嘀咕道:“少夫人,我看大公子挺体贴人的是吧?”
“大公子待人向来都是很照顾的。”季泠说着,看了看旁边正低头纳鞋底的珊娘,微微朝芊眠摇了摇头。她知道芊眠的话是说给珊娘听的,可是她和珊娘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彼此互相温暖才是应该的。
因为下午也开始赶路,过得几日,楚寔一行终于离开京师,进入了河南范围,取道郑州,然后从潼关入陕西,再南下汉中府。
只这日在河南境内,楚寔却突然对季泠说,“明早我想去游山,你可愿同去?”
“游山?”季泠诧异,因为楚寔为了她已经耽误了不少行程,后来虽说下午也赶路,但多少还是体谅她,从没赶过夜路,走不到驿站就找个镇上的客栈住下,这都得花自己的银子,一大群人出行,怎么也不是小花费,季泠颇替楚寔心疼。而这会儿居然还有功夫游山么?
季泠虽然小时候在家乡爬过不少山,因为要上山采蕈、采果子,但到了京城后就再没爬过山。若是一年前她也没有顾虑的,可是她现在身子弱得厉害,很怕拖楚寔的后腿。
楚寔似乎看出了季泠的担心,“你身子弱,正该爬山练一练。”
季泠听楚寔这般劝自己,看来他是想让自己爬山的,她从来没打算违背楚寔的意思,于是点头。
山是不知名的山,但很是不矮,爬到中午抬头望,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好在再走出一个时辰,有座道观,楚寔领着季泠等人借宿了一宿,次日一大早继续爬山。
沿路有山溪流淌,芳树新绿,景致不坏,尤其是早起山间云岚在峰颈出织出一道又一道的缥缈白练。空气清冽得叫人想打喷嚏,季泠的脸上不由带上了笑意,这让她有种回了幼时老家的感觉。
楚寔道:“山中无人,你把帷帽掀起来吧。”
因为楚寔有两次都替她将掀起的帷帽重新合上,季泠就知道楚寔并不喜欢她在人前露面,所以这一路爬山她都是戴着长及脚踝的帷帽的。好在二月末山里还凉着,她更兼体寒,一路走来倒不觉得热。珊娘体态丰满些,可是流了不少汗。但因为是跟在楚寔身后走,似乎格外有劲儿,从不曾喊累。
季泠依言把帷帽的白纱掀起至于帽檐后,凉凉的山风拂面,刺得她一个激灵,“好舒服。”
楚寔点点头,领着季泠前行,绕过一片竹林,沿着山溪而行。小溪上本有个独木桥,可惜年生太久早已腐朽,也无人修缮,山中樵夫从此路过时,扔了些大石块在溪水里,可供放脚。
楚寔、北原等男子,走起来倒不难,对季泠她们这些女子来说却不容易。
楚寔朝季泠伸出手,季泠愣了愣才将手放入楚寔的掌内。楚寔的手修长干燥,肤色光洁,可当季泠那只又白又嫩的纤纤玉手放入他掌中时,却无端衬得男子的手黯然无光了。
季泠的手很软,很有些凉,因走久了山路而发热的楚寔此刻握住微凉的手,只觉格外舒服。而那手细腻如羊脂,不用点些微力气,真有捉不住的感觉。
季泠的脸上带着粉色,不只是热的还是羞的,她提起裙角,借着楚寔的手提供平衡和支撑,轻轻地略带跳跃地一步踏到溪石上,然后轻盈而稳定地走过了每一块山石。
她本就跟着王厨娘学了五禽戏,身子的灵活性极好,这半年即使是伤病缠身,在屋子里也时常会练一练,所以身子一点儿也不笨拙,反而灵巧如林中小鹿。
季泠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时,才吐了口气,回头看向溪水对岸的珊娘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