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楚寔将季泠送回屋子后,嘱咐道:“加紧练习,可不许偷懒,我找人给你专门定制了器具,这样你练习起走路来也方便些了。”
“绝对不会偷懒的,表哥。”季泠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人前被楚寔拦腰抱着的感觉,太臊人了。
楚寔摸了摸季泠的头,“那好,我去去就来。”转头又吩咐芊眠好生伺候着。
楚寔一走,季泠果然立即唤了芊眠道:“快扶我去练习吧。”
芊眠走过来和水晶一起搀扶着季泠去了西屋,哪里空荡荡的就中间立着四根木桩,每两根木桩上横置一根圆木,可供季泠搭手。这东西就好似两根平行放在一起的长条凳似的,季泠走在中间,手就可以扶着圆木行走,很方便。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搁着软垫,防止她跌倒后摔伤,布置得可谓很用心了。
“都是大公子吩咐的,这东西也是大公子画了图纸让人打造的。”芊眠道。
“嗯,表哥总是那么细心。”季泠笑了笑,她扶着圆木开始行走,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得大汗淋漓了,芊眠让她休息,她只摇了摇头,“不行,如今我越睡越久,再偷懒不练,我真怕我这双腿以后就废掉了。”
别看季泠弱不禁风,可人却十分吃苦耐劳,一直走到最后浑身上下没一片衣服是干的时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备水沐浴吧。”
躺在浴盆里,季泠不由舒服地喟叹出声,感叹道:“好久都没这般舒服的泡澡了。”
芊眠笑道:“这话可不实。”
“咦?”季泠疑惑地转头看向芊眠。
芊眠道:“我等伺候少夫人,总是两天就要泡一次澡的。那洗澡水都是特地从华清池那边儿打来的温泉水,是大公子特地吩咐的。”
“呀。”季泠感叹,“好生麻烦。”
“只要对少夫人好,大公子怕什么麻烦。但凡他在家,连给少夫人沐浴也是不假他人之手的。咱们都力气小,大公子怕我们摔着少夫人,都是他抱着少夫人放入浴盆,擦澡也是他做呢。”
季泠闻言就拿水去泼芊眠,“你这偷懒的小妮子。”
芊眠笑道:“少夫人害羞就害羞么,干嘛泼我?”
季泠的确是害羞,一想着居然是楚寔伺候自己洗澡就浑身都泛红。“你就不能阻止一下么?”
“奴婢怎么阻止啊?”芊眠这连奴婢都用上了,“毕竟大公子和少夫人乃是夫妻呢。”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季泠又不由问,“那大公子平素回到府里歇哪儿呢?”可见心再大的女人也总少不得要问一问的。
芊眠道:“自然是歇在少夫人屋里。”
“可我睡着呢?”季泠道。
“是啊,大公子说你这是畏冷,他抱着你睡指不定你就能早些醒。”
季泠默然,她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一点儿情况的。入了秋之后,浑身就跟冰坨坨似的,夏天抱起来的确解暑,可天气凉了之后谁愿意抱个冰块啊?却没想到楚寔什么都为她做了。
盆里的热气熏得她的眼睛有些难受,隐隐地泛出了水花。
芊眠则轻轻替季泠理着头发,抹上香膏,一边做事儿一边道:“听水晶说,少夫人先才遇到成康县主了?”
季泠“唔”了一声。
“少夫人以为如何?”芊眠又问。
“平生仅见之美人呢,像一团火焰似的。”季泠道。
“可不是么,那成康县主年方十六,定西侯一直舍不得她出嫁,留到了现在都没定亲,可求亲的人却把他家的门槛都踏破了。”芊眠道。
“那样的女子什么都是最好的自然许多人想求娶。”季泠道。最好的家世,最好的容貌,看性情也是极大方雍容的,是挑不出缺点的人。
“也不知成康县主最后会选个什么样的夫婿。”芊眠道。
季泠想也没想就道:“自然是最好的。”
“那少夫人觉得这天下最好的夫婿是谁?”芊眠又问。
在季泠的心里答案自然非楚寔莫属。然而她也发现了,芊眠是故意这样问的,她侧过头去看向芊眠。
芊眠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少夫人昏睡这些日子,成康县主可是来了咱们府里许多次,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季泠将身子往水中沉了沉,如果说到这儿她都不明白芊眠的意思那就是装傻了。
芊眠也不再说话,就等着季泠自己想明白。
季泠侧头看向窗外,因为是净室只有一扇小窗,而且一直都是闭起来的,并看不见天,这让她不禁想起楚府的那间净室来,也不知后来翻修得如何了,也不知翻修之后可有一个月洞形大窗户,卷着碧竹帘,外面种青竹,沐浴的时候可以半卷帘子,让清风吹进来。
只是也许她看不见了。
过了良久,季泠微微叹息一声,没回头,“芊眠,以后成康县主再到府中,你要对她格外敬重,顺便告诉水晶和核桃,要比对我更敬重才行。”
芊眠鼻头一酸,“少夫人,你说什么呢?”
其实这一天的到来季泠早有准备了。今日看到成康县主就更放心了,将来有这样的人嫁给楚寔,帮助他,陪伴她,正是季泠最期盼的。他的前半生被她误了,只希望后半生能够顺遂,万事如意。
虽然楚寔没说过,可季泠隐约能察觉到他是志在天下的人,要救黎民于倒悬,定西侯能帮他,成康也可以。
季泠反手拍了拍芊眠搁在她肩头的手背,“傻芊眠,就我这身子早晚会有这样一天的。如果表哥想娶成康县主,我绝不会成为他的障碍,我只会帮他去争取。”哪怕是死,季泠也无所畏惧。
只是按制,自己若死了,楚寔还得为自己守一年,也不知道耽误不耽误他,所以季泠连死都不能自己做决定。虽然有些词不达意,可季泠觉得大约这就是“视为知己者死”吧,有楚寔这样待她,她以死相报也甘愿的。